果然,測驗的狀況逃不過。
璃冷聲責問:“昨天的測驗中,你作爲葛雷的組員卻甚少協助,甚至出現動手的情況,請說明理由。”
千里眼嚥了咽,覺得口乾舌燥。他一邊瞄着邊上記錄的軍官,一邊想着周文文說要先認錯。
“報、報告,我確實不對,沒有盡力協助葛雷。測驗的過程中,葛雷的手段過於強硬,甚至未經其他組同意就搶走任務物品,我不認同他的做法,所以出手阻攔他搶奪。”
“你作爲組員,爲什麼不嘗試勸告?昨天你的行爲完全沒表現出理智,甚至過於衝動,如果到了真正的戰場,你是否也會如此衝動?”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感覺完蛋又不甘心,憑什麼讓葛雷的過錯牽連自己?他忽而坐直,據理力爭。
“報告,我嘗試打手語勸止過葛雷,有監控爲證,可是他一意孤行硬是要搶奪其他組的任務物品。我認爲他雖然是我的組員,但我理智判斷過他的行爲不對,我不能包庇,只好出手阻攔。我承認出手是過於衝動,我認錯!”
兩側的軍官不曉得輸入了什麼,他無比忐忑有沒有說錯話。
璃的灰瞳流轉涼意,“希望下一次你不認同隊友的行爲時,是出言勸止,我們的訓練和殺招並非用於隊友身上。”
他忙不迭點頭。
面談完一身輕鬆,他深深地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多臉色蒼白的隊員走出來,壓力過於巨大。
剩下夜明和葛雷還沒進去,他們的表情有點微妙。昨天的狀況是抹不去的污點,他們不敢想象追究的後果。
終於輪到夜明,她淡然走進房間。千里眼藉機活躍氛圍:“買定離手,我們猜明會不會臉色蒼白地出來?”
“我賭一包辣條會……”
“我賭一包餅乾不會……”
外面在打賭,裏面則肅靜。她正襟危坐,直面正中間兩名軍官。
璃率先發問:“昨天的測驗中,你所屬小組的任務是拼圖形,而葛雷小組是協助其他小組,請說明你爲什麼收集所有任務物品?”
她面不改色,碧眸清澈明亮。
“報告。第一,每個小組的任務物品不齊全,需要每組合作。既然要合作,統一收集分發比各自收集的速度快,結果證明一半小組完成任務的速度比預計快。第二,葛雷強行搶奪任務物品的行爲不妥,請注意是強行,即是說其他小組不願意給他任務物品。試問以他的方式,如何協助各小組完成任務?”
負責記錄的軍官擡頭看她,轉而看向璃和冷浩。
“你不認爲自己的行爲投機取巧?”
“我想重申自己的行爲目的。測驗規則只說以組爲單位完成任務,卻沒說明完成的方式。在充滿高濃度毒氣的環境中,快速完成任務是保障隊員生命的第一要素。在惡劣的環境下,快、準、狠完成任務是特種部隊首要目的,我不認爲我的行爲投機取巧。”
底氣十足的答辯使記錄的軍官啞然。
“因爲我不容許我的隊員出現生命之憂。葛雷的不合作令任務拖延,長時間留在高濃度的毒氣環境無法確保隊員的安全,我不得不出手。”
這時冷浩接過話:“你口口聲聲說顧慮隊員的生命,但葛雷也是你的隊員,你對他出手不自相矛盾?你出手的一刻,是否已經不當他是隊員?”
她的目光移向冷浩。
“我不認同你的說法。以你的角度,當葛雷不肯交出剩下的任務物品那一刻,他是否也不當我們是隊員?他拖延時間是否有意損耗其他隊員的生命?我們十九人是否會因爲他不合作而全軍覆沒?”
“你的意思是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我並沒此意。沒有隊員執行,任務就不成立。我最大限度保障隊員的安全,已經作好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
“你不承認有過失?不承認行爲欠妥?”
“如果因爲完成任務而使傷亡減至最低是過失,我承認這個過失!”她始終擡頭挺胸,寧折不彎。
針鋒相對的兩人令面談室瀰漫火藥味,記錄的軍官已不知如何錄入。
他深沉的黑瞳轉而銳利,“我再問你一次,你收集全部任務物品是爲個人還是爲集體?你出手的初衷是爲完成小組任務還是爲全員完成任務?”
她磊落直視,心無塵埃。
“我收集全部任務的物品是爲集體完成任務,絕無個人私心!”
“你的話會記錄在案呈遞,你敢不敢發誓你所說全部屬實?”
她的誓言鏗鏘有力,冷浩用眼神示意兩名軍官趕緊記錄。末了,他淡淡地說她能出去。
當她走出面談室,衆人端詳她的表情。周文文欣喜不已,“沒有臉色蒼白反而紅潤,你們都輸了,趕快送上零食!”
“輸?”她不明所以。
“嘻嘻,你不用管,等着喫零食吧。”
最後一個是紅色寸頭,在衆人的目送下他泰然入內。千里眼又緊張,“會不會受處罰?畢竟情況挺嚴重的……”
“應該只是警告吧。”大鵬也不安,沒遇過這種情況。
董瑞陽愁霧漫漫,“大家安靜等吧,別打擾裏面談話。”
紅色寸頭立正敬禮,入座面對璃和冷浩的審視。經過上一輪言語交鋒,室內殘留的火藥味令氣氛更加肅殺。
“葛雷,不論在以前部隊還是這週考察,你各方面表現優秀,是特種部隊所需的人才。”
璃說完,他展露自信的微笑。“雲教官謬讚。”
璃繼續說:“你屬於綜合性人才,是特種部隊隊長的人選之一。”
他一聽有戲,心花怒放地挺直胸膛,雙目神采飛揚。
“根據昨天你的測驗表現,我們作出了總結,認爲你無法勝任隊長之職,甚至質疑你是否適合特種部隊。”
此言一出,他的微笑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