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我們快到了。”
引擎聲在耳邊轟鳴，暖風從右面吹到王野身上，有個熟悉的聲音正在叫他。
他睜開眼睛，對面坐着一個比自己稍年長些的男人。
王野和他都穿着城市迷彩服，外面套了黑色的防彈衣和全套戰術揹帶。
“緊張嗎？”對面那男人笑着問。
他沒做聲，一時半會兒沒有搞清楚情況。
見王野沒有說話，那男人又接着道：“緊張也是正常的吧，畢竟要對付的東西是神啊。”
男人看向飛機外面，他們此刻正坐在一架垂直起落的運載飛梭上面，朝外面眺望，是一片城市廢墟，地面上有一行巨大的腳印。
“唔……”男人突然捂着自己的右臂呻吟起來。
這時，王野纔看到他右臂纏着白色的繃帶，並帶着黑色手套。
“不用擔心，有時就會這樣。離祂已經很近了。”男人道。
王野低頭，看到自己手裏抓着一把高斯步槍。
這是……想起來了……
這是在2108年……自己還沒有加入惡魔陸戰隊時期的事情啊……
在加入惡魔陸戰隊後，王野注射了強化基因，衰老速度減緩了許多，再後來，在2137年，他又加入復仇計劃，打了黑藥……
“準備好，王野。等下跟着我，不要亂跑。”那男人邊說着，邊拿起倚在身邊的高斯步槍。
巨物轟隆作響的腳步身近在耳邊，飛梭正在降落。
“已到達禁區邊緣，可以出發了。”飛行員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走吧，王野。”那男人起身，湊到王野面前，那張臉無比的熟悉，既危險又可靠。
一個名字浮現在王野的腦海之中。
“威……”
頭疼欲裂，黑暗正在蠢蠢欲動，體內的力量正暴躁不安。
“威天陽！”王野突然喊了出來，一睜眼，自己還坐在吉蓮的鐵皮箱小屋裏。
是夢。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僅皺起眉頭，空氣中有着許多重金屬和廢水的臭味，長期處於這種環境，普通人恐怕會得很多慢性病。
但是他的肺部可以過濾這種程度的毒素，所以不受影響。
窗外，天色漸亮，工廠忙碌了一整晚，依然沒有停歇，彷彿永遠都不會休息。
吉蓮側躺在小席子上，面色難看，還在輕輕低吟。
王野湊上前，想要觀察一下，但吉蓮很快就醒了。
“啊……昨晚還真是睡的……不錯吶。”吉蓮勉強自己笑出來，捂着胃慢慢爬起。
王野看出來，吉蓮這應該是長期處於飢餓狀態，導致的胃痛。
“沒什麼，早上就會這樣，習慣就好。”吉蓮笑道，彎着腰鑽出住處。
王野拎起鼴鼠皮也鑽了出去，兩人順着長長的防火梯滑到下面。
雖然已經到了早上，但街上的人並沒有變多，按照吉蓮的說法，大家已經進入工廠開始生產了。
鐵屑區全是工人和工廠，少量拾荒者聚集在巨構建築周圍，偶爾會有傭兵在這裏停留補給，然後又離開。
王野看向那些排隊進廠的工人，他們看起來就沒精神，駝着背排隊往工廠各個黑色大門裏走，昨晚上了夜班的從另一個大門出來，鴉雀無聲，秩序井然，彷彿一個鋼鐵巨物正在吞食他們，又把他們排泄出來。
“這裏是鐵屑區，窮人、歹徒、各種狠角色都在這裏混，大家都很忙，想要交易？去交易廣場，那裏什麼服務都有，只要你掏得出鑄幣。”吉蓮一邊帶着王野亂晃，一邊介紹着。
最底層是工廠，也是面積最大，環境最差的地方，永不休息的生產和勞作。
第二層是貨物中轉和大型服務平臺，負責把工廠生產出來的東西運輸到城市的各個地方，包括垃圾。
第三層則是正兒八經的居住區，文職和管理人員一般居住在這裏，環境要稍微好些，這裏也是一般民衆通過奮鬥能達到的上限。
80%的人口都聚集在1-3層，再往上就是絕大部分人無法觸及的存在了。
吉蓮並不知道再往上的階層是幹什麼的，所以也無法告訴王野。
堡壘都市自給自足，互相之間很少有貿易，也很難有穩定的貿易路線，ECP會修建一些高速路，運載一些珍惜貨物，但是路線過長，就會被惡魔毀壞。
值得注意的是，安全警衛並不屬於軍事機構，而是屬於服務業，所以他們也居住在第二和第三層。
“但是每個堡壘都市都有督姆斯的鐵皮罐頭駐守，他們一般不管城市治安問題，但如果你做得太過火……”吉蓮神祕道，說到督姆斯修會，他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這城市分七個階層，但現實情況遠比看起來要更復雜呢，下水道里還有許多人在求生，王哥也見過鼠王了吧？”吉蓮道。
王野點點頭，街上的工人雖然看起來很痛苦，但至少能領工資度日，比下水道里的那羣人還是要好多了。
“有了居住證，就能找工作，攢點錢租個像樣的房子，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在第三層定居……”吉蓮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王野沒有打斷他。
“昨天白天的時候發生了一場核爆，蘑菇雲串起來老高，半個小時以後才消散。城裏的人都看到了，咱甚至都感受到了震動。”吉蓮又說。
“我也看到了。”王野回道。
“這還是咱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近看核爆，不過不要擔心，堡壘都市有力場保護裝置，輻射塵會被處理掉。當然……現在可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大哥在這裏等着，咱去……”吉蓮一邊說着，一邊朝街對面那羣工人打量。
王野知道吉蓮是要去偷錢買食物，就按住他的肩膀，他把鼴鼠皮放地上，掏出皮夾子，從裏面抽了5張2鑄幣的紙幣出來。
耐酸皮夾克的尾款只需要10鑄幣，那個死掉的傭兵有20鑄幣，錢還是夠的。
王野不清楚這個世界的通貨膨脹情況，也不清楚鑄幣購買力到底是什麼水平。
但就從一件皮夾克才只要30鑄幣來看，鑄幣還是挺值錢的。
“哇……你有錢啊……10鑄幣……你哪來的錢？”吉蓮臉上閃過一瞬驚喜的神色，但很快就淡定下來。
“撿的。”王野道。
吉蓮拿過紙幣，道：“這錢如果花了，不會誤了王哥大事吧？”
他看向王野拎着的鼴鼠皮，皮上的酸液已經流乾了。
“什麼大事？”王野反問。
“這麼大一捆皮，應該是拿去做裝備的吧？皮好像並不值錢。我看那些傭兵都是賣內臟和血來賺錢。”吉蓮又道。
王野記下這條信息，變異生物的內臟和血看來是更值錢的。
“10鑄幣對於咱這種人而言，是一大筆錢，管好幾天的伙食費呢。但如果讓王哥沒錢做裝備，咱也過意不去啊。”吉蓮笑道。
“不用你操心。”王野道。
是時候把皮甲的訂單完成了，王野腳下出現了導航線，但他還是讓吉蓮帶路，兩人一起朝交易廣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