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關於我的醜照被印在鈔票上這件事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天果真出太陽了,颳了一夜裹挾着潮氣的風,雲層都被吹的一乾二淨。到了白天,就是萬里無雲旭日晴空的好天,左鄰右戶都把雪白的棉被曬了出來,可我只能呆在陰冷潮溼的屋子裏碼字。

    還好我現在已經學會了鬼曬衣服的頻率,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洗衣服,洗好了就掛到外面,等到太陽出來就會自然曬乾,晚上落日以後就去收。

    我坐在桌子前,思考着新坑的大綱。

    沒錯,我又想開新坑了,以櫻庭步夢爲筆名,試着寫點有深度、能來快錢的短篇。

    當然,我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持懷疑的態度的——這可是大佬雲集的大正時期啊!就我這垃圾水平,真的能和大佬們掰頭文筆嗎?萬一發出去就被退稿,可是很打擊寫作自信心的......

    不過寫文就是這樣,連這點信念都沒有的話,還是不要寫了。

    我思索片刻,把我這幾天所遇見的事情抽取少許片段,融入我寫的文裏。

    ---------------《桃花》

    這是不久前發生的一樁事。

    按理來說,像我這樣害怕與人交往的社會恐懼人士,不應該知道得這麼快的。每每有了新聞,等到左鄰右舍都咀嚼過一遍,再被倒進茶舍酒居里反芻,待到人們提都不願提起後,我纔會得知這些消息。

    可偏偏我卻成了這件慘案的第一目擊證人。

    我知道有許多人不能理解爲什麼我會得上這樣一種病。每當大家提到我的時候總是對我避之不及,好像我就是遊走於陰溝裏的老鼠,亦或是連三歲孩童都不如的無能兒。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從小時候,大家就不理解我,只有我的媽媽會關愛地看着我,握着我的手,用慈愛關切的目光看着我。

    大夫也瞧了許多,他們都搖着頭,什麼也不說,只是嘆氣。大家逐漸把我當做這家裏的透明人,就好像我從不存在一樣。一方面是爲了不打擾加深我的病情,讓我儘量少見外人;另一方面,則是我的父親對此羞於啓齒,不願意向人承認——我這樣的廢物居然是本地豪族家主的長子。

    漸漸地,我曉得了,這是一種病。

    那天我還是與往常無異,天不亮就在租住的屋子裏洗好了衣服,端着盆到位於二樓的陽臺上去曬。

    是的,我的病情已然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我無法想象如果我一大清早到院子裏去曬衣服,那將會是多麼可怖的場景啊!晨起跑步的人、上班上工的人、還有出去上學的孩子,都會經過我這條原本幽靜的小路,看到正在晾曬衣服的我......

    他們會說什麼呢?

    「真可憐吶。」

    「有病。」

    「別學他。」

    這樣的話雖然聽了許多遍,但我還是不能接受,只要聽到就會渾身打着冷顫,胸腹處慢慢滲出黏膩的汗液,將我的衣服打溼。

    我走到陽臺上,在楊木的長凳上放下堆積着溼漉漉的衣服的盆子,照舊向外打探了一番,免得有人在我背過身的時候見到我。

    此時纔剛過四點,天黑的像被一個巨大的浴桶籠罩了一樣,幾乎什麼都看不見,路上也沒有半點行人的蹤跡,只能看見許多祖國風格的小屋子交織在電車線裏,一個挨一個地綿延到居民區的盡頭。城外的青山像一條巨大的兇獸,蟄伏在懸掛着點點星星與彎彎月牙兒的天際,駭人非常。

    我滿意地審視了一遍樓上樓下,沒有任何問題,便俯身去拿盆中的和服。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聲音頗爲古怪,就像是有一羣體格碩大的野獸在進食一般,血肉在口腔中擠壓到變形,和着分泌出的唾液攪拌在一起,甚至還有血肉從它們的口角處往下流淌,發出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響。

    「不可能,這裏可是大城市,怎麼會有那種食人的野獸呢?」

    我腦海裏第一時間便蹦出了這樣的一行字。

    可是那樣的聲音真是太過明顯了,讓我完全無法忽視。

    我決心轉過身一探究竟。

    可奇怪的是,當我一轉過身,這些聲音就完全消失了。

    我向似乎發出聲音的來源望去,那是鄰居東岸的家。他們家是普通而幸福的一家三口,丈夫在銀行工作,妻子貌美賢良,前年又新添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一家人都是善良的好人,也是這附近唯一一戶從來沒有因爲我的病情嘲笑我的鄰居。

    「許是我聽錯了吧。」

    我這麼想着,就繼續伸手去盆裏拿衣服。

    那聲音又來了,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嚴重了,這一次,我甚至能聽到嚼斷骨頭髮出的“嘎巴”聲,聽起來就像是狼在啃食連血帶肉的獵物時發出來的聲音,讓人無法忽視。

    可當我轉過頭去的時候,那種聲音就沒了。

    這樁非比尋常的奇事,就像我小時候在鄉下的家鄉聽到的食人鬼的傳說一般,極爲恐怖卻又勾地人心中好奇。

    我走回屋子裏,那般並不是很大的響聲就被我關在了門外。

    回到二樓的臥室,我拉開窗戶,只小心翼翼地把揭開窗簾的一個角兒,細緻地打量對面東岸一家的屋子。

    他們家院子裏的東西絲毫沒有凌亂的跡象,院門和房門也關的好好的,院外的一樹桃花在路燈的照耀下開的如火如簇,豔麗的如同藝妓脣上最紅的那一點脂膏。

    這一次,那種聲音再一次不加掩飾地如期而至。

    可令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當我透過東岸家半闔的窗簾看到的,竟是這樣一番可怕的光景!

    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陌生男人正附在東岸太太的脖頸處,肆意妄爲地啃食,粘稠的鮮血滴落在他的衣襟處,把他做工考究的襯衫染地通紅,比院外的那一樹紅豔豔桃花更爲濃重。藉着月光,我能看清他的膚色極爲蒼白,哪怕月光照在上面,都像是映照着一塊被攏在黑衣下的硬質玉石。

    男人白到發青的手上倒提着一條幼童的腿,他手上的動作是如此的輕而易舉,東岸家兩歲的小女兒就像是一條醃製的火腿,在空中晃盪。

    我的喉嚨就像是被石子兒堵住了一般,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只消一眼,我便明白,那人是真正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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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到這裏,我又覺得是不是過於內涵我們親愛的老闆了。

    可是我故意沒寫是白西裝啊,也沒說叫西川,他應該看不出來纔對。再說了,誰知道老闆搞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呢?萬一是穿着女裝去的呢?或者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