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眼淚終於衝破了眼睛的束縛,大滴大滴地落在榻榻米上,消失不見:“那......那是我的妹妹啊!”:
“可惡!可惡!”他的嘴裏漏出破碎的詞句,哽咽到幾乎說不下去:“她就是......這麼喫掉......每一個......住在這裏......的人的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節哀。”
“爲什麼我不在啊!我不在!我爲什麼偏偏在外面,甚至對此一無所知......!”
之前脾氣易燃易爆炸、似乎永遠不會落下淚水的青年,就這樣低低地俯在榻榻米上悲慟地哀泣着,隆起的背脊線像是一座山峯,在羽織下微微顫抖。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背部,不甚熟練地輕拍着他,就像小時候不願睡覺的我被奶奶輕拍着入睡一樣,用這種最原始、也最笨的方法的安撫住他的情緒。
“這不是你的錯。”我說:“你沒有做錯什麼,而且留你一命,反而是你報仇的機會。”
“我要怎麼做才能殺掉那隻鬼?”他擡起頭,惡狠狠的視線穿過我,瞪向屬於這整棟屋子的屋鬼女。
“陽光,或者,日輪刀。”
“不過,富岡先生已經去追擊那隻鬼了,想必很快就會出結果吧?”
我的話音剛落,巨大的聲音就撞向了這裏!
“砰!”
和室的房門轟然倒塌,富岡義勇竟是被鬼甩了出來!
他倒在塵埃漸起的廢墟里,剛直起身就,一回頭就看到在這裏的我們。
富岡義勇也顧不得什麼了,再次握緊日輪刀的同時,對我們大喊:“快跑!到外面的街道上去!我保護不了你們!”
“想走?”
屋鬼女的身形如同液體一般,從房上淅淅瀝瀝地傾倒下來,匯聚出了一個人的形狀。
她長髮,細腰,臉色蒼白,四肢伶仃如蜘蛛的腿腳,前肢細短,而後肢粗壯,就像是猛獸的肢體一般可怖。
她發出了一陣刺耳而又尖銳的笑聲,彷彿用指甲刮過黑板一樣讓人無法忽視。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看起來是一樣的肉質鮮美啊!”
咦?原來她是有理智的啊?
我趕緊趁機會問她:“那個,請問。”
屋鬼女愣了一愣,可能她還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敢向她問話。
“我聽說你的故事,但是有點疑惑。”我說:“請問一下,你真的是神子的侍女嗎?”
“武士究竟想說的是什麼呢?他在那天又看到了什麼呢?”
我從口袋裏掏出了速記小本子和鉛筆,舉起來向她示意了一下:“我好奇很久了!”
屋女鬼看着笑眯眯的我,有些呆愣。
“你?你怎麼回事——?!!”
就在她看着我,驚訝地睜開了身上所有眼睛的時候,靠譜的水柱、富岡義勇同志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藍色的水波浮世繪特效從他劍尖匯聚而上,以不可逆轉般的流星之勢揮出了這記刀型!
“水之呼吸·肆之型擊打潮!”
潮汐般的多段攻擊將她的身體破開、頭顱也在轉瞬間被摘取——
屋女鬼的頭顱咕嚕嚕地掉在了地上,滾落在我的腳邊。
她似乎還搞不清什麼狀況,只是眼也不錯地盯着我,似乎是有些困惑。
可是她永遠也來不及說出口了。
那句未說出口的話。
如果,富岡義勇沒有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機會。
但是,凡事都沒有如果——
爲什麼,你一個高階鬼,會和獵鬼人和人類站在一起?
涼風從門外吹來,鬼的頭顱與碎成幾塊的屍體,在月光下隨風而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