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皇帝的替身夫郎想跑路 >046在那一刻,終於放下了
    ???

    顧珏沒想到自己還能醒來,他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腦子從茫然到絕望不過一瞬間,而後,他看到了一個人。

    他以爲他心如死灰,已經不會因爲什麼原因而產生別的什麼情緒,但是看到面前的人的一瞬間,他愕然了。

    “公子,你醒了。”

    面前的人,居然是狗剩!

    他不是死了嗎?

    還是,他已經死了,這裏已經是地府,所以他又見到了死了的狗剩?

    顧珏張嘴想問,但是喉嚨一陣疼痛,他只發出了點兒呼氣聲,其他聲音什麼都沒發出來。

    顧珏愣了愣,又嘗試着發生,這一次確定了。

    狗剩看着顧珏那張嘴又不說話的樣子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公子你是不是不能說話了?”

    顧珏沒想到察覺自己不能說話的時候,他心頭竟然也不慌亂,他衝着狗剩淡淡點頭,倒是兩人交流成了問題。

    狗剩也沒有給他能交流的時間,看到顧珏點頭,他大驚,立刻道:“奴才這就去喊太醫過來看診。”

    顧珏伸手想讓他留下都來不及了,沒一會兒,狗剩就領着熟悉的太醫進來。

    看到太醫的一瞬間,顧珏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沒死,這裏還在乾元殿偏殿,太醫給他查看了傷口,問他:“公子是一點兒聲音都不能發出來嗎?”

    顧珏搖搖頭。

    太醫道:“應當是先前刺入的時候對發聲的地方造成了損傷,公子不必太過擔憂,眼下傷口還沒有癒合好,是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等傷口全好了,應當就會沒事的。”

    顧珏默默的聽着太醫的話,屋子裏安靜一片,太醫又給他診脈,過了一會兒才告了辭,狗剩送了太醫又回來眼巴巴看着顧珏:“公子你可醒了,奴才都嚇死了。”

    顧珏卻看着狗剩,他不明白狗剩怎麼還活着,蕭彧親口說他死了,他怎麼還會活着?

    這時候,外頭腳步聲響起,顧珏循聲看去,只見蕭彧從外頭緩緩走來。

    兩人恍若隔世,顧珏只看了他一眼,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靠在牀上坐着,狗剩是上回讓蕭彧嚇破了膽,這會兒見着蕭彧彷彿老鼠見了貓,都是發抖的,給蕭彧行了禮之後,他立刻退下了。

    蕭彧走到顧珏面前,看着顧珏波瀾不驚的樣子:“太醫說,你不能說話了。”

    顧珏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他該在之前死了纔對,他並不希望被救回來。

    “朕已經派人找到了神醫,人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有他在,你的傷會被治好,癆症也是。”

    顧珏的眼睛微微睜大,他說不出話來。

    癆症能被治好?

    若是之前,他還想着出宮見家人,還沒有經歷過之後的事情的時候,他得知他的癆症能被治好,他心頭,必定是歡喜的。

    他也是人啊,他如何沒有求生的慾望呢?若是能活着,他也想活着啊,可是現在,蕭彧帶來這個消息,只讓他心頭更加沉重。

    爲了留下他繼續折磨,他居然,連死的權力都被蕭彧剝奪了嗎?

    他曾說他是他的人,沒有他的允許受傷不允許,如今,他真的要與閻王搶人,連他死都不允許嗎?

    顧珏心頭滿是絕望,眼眶卻是無淚。

    當着顧鳴焦黑的屍體,他已經哭光了自己的眼淚,此刻已然哭不出來了。

    看着顧珏面上沒有半點兒喜色蕭彧抿了抿嘴脣:“你剛纔看到那奴才了,他沒死,之前是朕賭氣騙你的,一開始朕就沒有下令將他處死,只是拖下去關起來罷了,他沒死,你心頭可好受一些。”

    他的語氣與從前大不相同,顧珏只感覺驚悚,至於他不殺狗剩,反而是意料之外,但是狗剩沒死是好事,只是,蕭彧不知道,顧珏當時情緒這樣大,從來不只是因爲一個狗剩。

    那是日積月累的絕望,深入骨髓。

    顧珏不能說話,蕭彧便接着說話:“朕讓他伺候你,從此之後朕不拘着你,等你身子好點兒了,你可以跟以前一樣四處逛逛。”頓了頓:“不能去危險的地方。”

    蕭彧從前向來不說廢話,但是今日對着顧珏,他說了一堆廢話,而聽着他廢話的人,除了在他說他的病能治好的時候有點兒反應,其他時候,都是低垂着眼眸,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與初入宮時不能比自然不必說,顧珏眼下是根本不想看他,甚至比起先前被他脅迫的時候,情緒還要差,那時候,他至少是看着他的,對於他的話有反應的,如今卻是,連他說話都沒有反應了。

    蕭彧心頭沉甸甸一片,說不出的氣悶,但更多的,還是一種心臟被人捏着的感覺,不同於先前見着顧珏態度時心頭的煩躁,眼下他心頭看着這樣的顧珏,覺得他彷彿是個易碎的瓷器,這瓷器打碎過了一回,他讓人將他粘起來,可有裂縫的地方還是有裂縫,就算只是擺着,好似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自己裂開一般。

    房中靜謐一片,直到好一會兒,顧珏突然有了動靜,他看着蕭彧張了張嘴,當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蕭彧平白心頭一喜,他道:“我去給你拿紙筆,你彆着急。”

    若是讓旁人看到蕭彧僅僅是因爲顧珏這麼一個無聲的舉動就歡喜成這樣,只怕要以爲自己見到了假的天啓帝王了。

    但是蕭彧甚至沒有讓王海去拿,他自己去拿了紙筆,而後交給顧珏。

    顧珏接過那紙筆寫起字來。

    蕭彧此刻的視線又落在他捏着筆的手上,他被養回來的一點兒肉,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又掉下去了,更不用說,比起之前更加蒼白,那手背上青紫的筋讓人看着心驚,顧珏寫了好一會兒,將紙遞給蕭彧。

    蕭彧有預感他寫的不是什麼好話,但是看到顧珏寫的東西的瞬間,他臉色還是一僵。

    他寫:“顧憐月還活着,你那所謂的爲了她而來報復我的理由便不存在,我不欠你的!我也不計較這些日子你對我做過什麼,我不愛你了,從此之後你我再無瓜葛。”

    顧珏是看着蕭彧的,從前說不出口的話,全部寫了出來,他與他,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他不管蕭彧心裏想什麼,方纔的驚悚過後,他腦子裏便想將這些告訴他,他與他,總要有個了斷,蕭彧要做什麼,他從來不能阻止,但是至少,眼下,他要將心頭的話告訴他。

    原來,少時的一往情深,終究也會走到相看生厭。

    再深的感情,原來耗光的時候,都是一樣的。

    人說情不知所起,而這情何時消散,正如那不知何時起的感情,真正發覺已經沒有的時候,也是一瞬。

    那金簪入喉沒有殺掉他自己,卻讓他在彌留之際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不想再與蕭彧有所糾纏,那曾經縈繞心頭揮之不去曾經讓他心中甜蜜又苦澀輾轉了數年的感情,在那一刻,終於放下了。

    他,蕭彧,終於憑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將他的深情耗的一乾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