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九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這小東西看着挺可愛，怎麼張口就不說人話！
孟十九強忍着要把它掐死的衝動，捧着小東西到了孟知辛的面前。
小金翅鳥異常活潑，脫口而出——
“娘！”
猛男孟知辛虛弱而蒼白的臉蛋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震驚。
“誰是你娘？”
孟十九心裏平衡了。
果然，孟知辛孵出來的鳥東西，非同凡響。
三人總算回了客棧。
孟知辛在後打坐調息，懷中是酣睡的小獸。
以防意外，孟十九就留在屏風後守夜。
謝凡走到她面前，語氣淡淡，“手拿出來。”
“已經沒事了……”
孟十九想搪塞過去。
謝凡直接拉過她的手腕，“這隻手不要想要了？”
孟十九的手腕被血霧所傷，可她帶來的藥物卻根本沒用。
謝凡的神情似笑非笑。
“求我救命的時候，不見你客氣。”
孟十九暗暗嘀咕，抱大腿這種操作就要精準使用。
平常用多了，除了增長自己厚臉皮的程度，也不見得大佬就會次次幫忙吧？
謝凡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扳過她的手腕，將袖口卷高開始抹藥。
他的動作既笨拙又生硬，卻意外透着一股子溫柔的味道。
孟十九想起那綠袍修羅見到謝凡的驚恐之狀，再看眼前之人，簡直判若兩人。
能讓修羅懼怕的恐怖強者……
她眉心微蹙。
謝凡究竟從何而來，徘徊在修真界當真只爲了尋找身世？
謝凡擡眸，“弄疼了？”
孟十九搖搖頭，語氣很誠實，“只是在想你到底是誰。”
謝凡抹藥的手頓了頓，有些自嘲。
“除了我自己，最好奇我來歷的不外乎是恨我入骨的仇敵。你想試試？”
少年比夜色更沉靜的黑眸什麼也沒有，除了她此刻嬌俏的臉蛋。
孟十九不假思索，“我想做第三種。”
謝凡還有點好奇，“第三種是什麼？”
孟十九靠到謝凡耳邊，“喫瓜羣衆。”
她說完，就惡作劇得逞一般地竊笑。
謝凡眸光微愣，只覺得她的笑聲悅耳至極，勝過從前歲月裏聽過的任何一種絲竹之聲。
鬼使神差一般，謝凡越靠越近。
孟十九沒見過大佬這幅呆呆的樣子，一時分不清是殺意還是善意，也愣在原地。
兩人鼻息交織的熱度近在咫尺，屏風後的孟知辛忽然發出動靜。
孟十九當即嚇醒，一溜煙跑到屋外去了。
謝凡也如夢初醒，挪開屏風瞥了眼孟知辛。
倒也不能說這孩子是完全的廢物，破壞時機確是一把好手。
————
此後整整休息了一天一夜，廢物孟知辛才能夠正常起身。
期間，那隻金色的小鳥幾乎是寸步不離，喫喝拉撒都在孟知辛的房間，直弄得那裏是臭氣熏天。
孟知辛提溜着金翅鳥，無奈地做清潔。
‘雌化’效果的漸漸消失，可他對養育小獸的興趣卻絲毫未減。
“看來不止是孵出來麻煩，養大更麻煩。既然以後要跟我們同住，先取個名字吧。”
他面無表情地道，“畜生而已，取名無益。”
孟十九早已習慣了這人嘴上不留情面，她看着收集來的蛋殼。
原本琉璃流光的色澤，在金翅鳥誕生後逐漸呈現出琥珀色，凝固住了它破殼而出的瞬間，宛如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孟十九沉吟了片刻，“那就叫琥珀吧。”
孟知辛聽到這個名字，摁着小獸的腦袋錶示認同。
他們隨即要準備回劍靈宗。
“看好金翅鳥，他日再見，莫要讓我後悔幫過它。”
謝凡話中儼然是道別的意味。
他無意一同回劍靈宗，他始終是個沒有身份的人。
又或者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有過太多個身份，到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用哪一個好。
“叔叔，”孟十九叫住了謝凡，“不如一起回家吧？”
謝凡的腳步遲疑了一下，“家？”
孟十九點點頭，“回劍靈宗。”
謝凡幫過她三次，她總得做點什麼回報。
“劍靈宗有一樣不外傳的祕寶叫創界石，能夠辨前後近五百年的古今，通曉萬靈身世。”
“當真？”謝凡的眸底閃過一絲希冀。
孟知辛插話道，“確實有，就在三長老的手上。不過前輩你要這個東西做什麼？”
謝凡只是認真看向孟十九。
“爲什麼幫我，你想要什麼？”
孟十九故作神祕，“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叔叔，這個條件很誘人吧，考慮一下？”
謝凡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孟知辛喜形於色，連帶着那隻小金翅鳥也撲騰飛舞。
“叫什麼叔叔，叫哥哥！你看咱孟前輩，哪裏像叔叔輩的人？”
他經此一役，早就淪爲謝凡第一舔狗。
哥哥？
孟十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可叫不出口。
三人啓程回了劍靈宗。
劍靈宗山頂，荊芥領着一幫弟子早就嚴陣以待。
他就等着孟十九帶着孵化失敗的金翅鳥蛋歸來。
他再以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名號，將拿珍貴的靈獸收入自己麾下，豈不美哉。
江蘺遠遠看到孟十九的身影。
“十九回來了！”
可她身後，除了孟知辛，怎麼還跟着個男人？
宛童眼尖，搶先看到了翱翔於半空中那隻純金色的鳥兒。
它的羽毛華麗不可方物，姿態更是傲視萬物般的清貴。
衆人不由地驚豔出聲，“那是什麼啊……”
那金翅鳥還真的被孟十九孵化出來了！
隨着孟十九三人靠近，金翅鳥緩緩落在孟十九的肩頭，乖巧得不可思議。
荊芥臉黑如鍋底，他抱着最後一絲奢望。
“這就是金翅鳥？你們莫不是找了別的兇獸來誆騙我。”
孟十九很平靜，“琥珀，三長老懷疑你的身份。”
她摸了摸琥珀的翅膀。
通體赤金的小獸登時飛回半空，口中噴出一團藍色的烈焰，驚得一衆弟子連連歡呼。
“是三昧真火！”
“這世間只有金翅鳥能吐出三昧真火。”
荊芥死死盯着那隻金翅鳥，彷彿要將它看穿。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獸啊，竟就這麼被孟十九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