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從荒原之中將龍澈帶出來,唯一用的手段就是強行打服。
這樣只是對話有什麼用?
“誰說沒用了……”
芫華不禁在心底嘟囔了幾句。
且看孟知辛的金翅鳥琥珀,仙劍‘鬼卿’,甚至他自己,不都是硬生生被孟十九給懷柔了才留在身邊的。
孟十九的魅力不止是打架,這事旁人不清楚,謝凡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龍澈很快意識到謝凡那具身體裏的,絕不是主人本來的神識。
這股神識雖然並不強大,卻觸之柔軟,讓它覺得格外地親切。
龍澈跟主人的感知總是同步的。
既然它並不排斥孟十九的神識,很大概率說明謝凡對孟十九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它跟謝凡始終是一條心的,捨不得傷害孟十九分毫。
孟十九感覺到龍澈逐漸不再平息了暴躁,她還以爲是謝凡暗中幫了忙。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幫我的。”
謝凡忍不住罵了句,“龍澈你這個笨蛋。”
旁的也就算了,這可是要幫孟十九救情敵,這麼積極做什麼。
孟十九拿起龍澈,用力揮向江蘺和江晚吟之間的縫隙,龍澈使用起來的感覺跟‘鬼卿’完全不同。
‘鬼卿’擁有強大的正念,遇到妖邪之物,瞬時催發,爆發力只集中在敵人身上,若要它兼顧些什麼就有些困難。
龍澈卻截然不同。
它十分聽從用劍人的指令,分毫不差,正邪對它來說毫無分別,只會精準完成主人的指令。
剎那間,江晚吟和江蘺交織在一起混沌的靈力就此被切分開了。
孟十九立刻上前,扶住了倒下的江蘺。
她用靈力探查了一番江蘺的身體,並無異樣,只是因爲剛纔跟江婉儀折騰到一起,氣息十分紊亂。
孟十九正準備給江蘺注入一些靈力。
孟知辛卻推開了她,“我來,我來吧,你沒注意到有人的眼神快把你看穿了嗎?”
孟知辛朝謝凡那邊努了努嘴。
畢竟用着人家的身體,好歹也得商量下。
謝凡見孟十九用自己的身體幫助江蘺,心下不爽,喫醋的表情全然在孟十九那張臉上暴露無遺。
“有修羅血脈又如何,只要能爲他所用。又何必自尋煩惱?”
孟十九嘆了口氣,江蘺這麼多年來都是劍靈宗撫養長大,老宗主又死於修羅之手,他怎麼可能不介意。
此時對孟十九而言,更是不可能毫無芥蒂。
“大師兄無法原諒自己的血脈,就跟我也會很難接受……”
萬一,謝凡丟失的記憶裏面,就有他曾經幫助過修羅族,孟十九也不能完全泰然處之。
謝凡心頭一動,他知道孟十九是在說自己。
他有些沉默地看向孟十九,孟十九卻昂頭朝他笑,“怎麼樣也得罰一下才能過得去吧。”
江晚吟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面上的傷痕不可置信。
“江蘺,江蘺他是……”
就在剛纔她試圖佔據江蘺身體,侵吞他修爲的時候,兩人的記憶片段交錯在一起。
那種特質的冰棺,江晚吟在修羅族當中也只見過一次而已。
難道江蘺是……
孟十九上去就給了江晚吟一巴掌,將她順着衣領扯了起來。
“你還想說什麼?江蘺是我的大師兄,他是不會跟你們修羅族爲伍的!”
江晚吟被打得發懵,眼見原本昏迷的孟十九也醒了過來。
她頓時顧不得江蘺了,心頭警鈴大作,“你是謝凡?”
謝凡頂着孟十九的身體,幽幽地問道,“你很怕我?”
他當時以神識的狀態與江晚吟交戰,讓孟十九先行離開,謝凡不過跟她周旋拖住些時間。
可江晚吟卻有錯覺,能將謝凡的這縷神識抹殺。
“你跟孟十九的神識如今都回不到自己身上,時間越長對你們消耗越大……”
江晚吟恨恨地道,“下次再見時,我必要你們爲修羅族此番逝去的生靈償命。”
孟十九一聽這話就知道她要溜,她執劍用龍澈去攔,江晚吟身上卻扔出了幾個雷火彈,被劈開之後炸得孟十九眼前一花。
“……她怎麼幾天不見,這麼拉了?還偷用上舒承顏的東西了。”
孟十九被崩得灰頭土臉。
她有印象以來,好像還從沒見過謝凡這麼狼狽的樣子。
謝凡見到孟十九用自己的身體喫癟,臉黑如鍋底。
“你給我過來一下。”他伸手就將孟十九抓了過來。
孟十九頂着謝凡的臉,表演了一出受氣小媳婦被強勢女伴拉走的人間喜劇,看得芫華和孟知辛歎爲觀止。
“我怎麼想到江晚吟會用丹國做的雷火彈啊,她之前不都是啥兵器也不用就剛正面嗎?我還等着把她抓了給你報仇……”
孟十九看着謝凡含着怒意的眸子,越說越小聲。
她忽然偏題,“這樣看的話……我怎麼連生氣也這麼好看?”
謝凡看到自己的臉慢慢湊近過來,心頭當真是覺得古怪得很,“我還是冷臉好看些。孟十九,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當然不是!”孟十九強烈抗議,“馬有失手,人有失蹄……”
……講錯了。
“我指的是,你生氣我明明沒事,卻這麼遲纔出來迴應你。讓你擔心,所以現在故意用我的身體胡作非爲,想打擊報復我。是嗎?”
謝凡很少這麼坦誠地說話。
孟十九一時被堵得猝不及防,她別過臉,“我沒有……”
事實上,她確實有。
而且,謝凡忽然冒出來也沒個解釋,這也令她心煩意亂,兩個人的神識跟身體現在是徹底錯位了。
這事到底啥時候是個頭啊。
“你別怕,所有的事,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處理。”
謝凡竟然主動抱住了孟十九,“你知道嗎,我本來差點回不來了,但我聽到,你在叫我。這個世間,還有人期待我能回來。”
孟十九愣了愣,她從沒聽謝凡說過這樣服軟的話,心頭不禁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