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九於心不忍。
她始終都還記得琥珀從蛋殼裏被孵化出來，軟萌可愛的模樣，彷彿就在昨天。
“她會沒命的！”
孟十九看着銀髮阿嬤的翅膀一下下劃在琥珀的身上，她嬌俏的臉蛋上都被割出了兩道血痕。
要是孟知辛在這裏，早就上去拼命了。
謝凡彷彿看透了孟十九心中所想，“可他不在這裏不是嗎？”
孟十九眸光微愣，重重嘆了口氣。
“你當初將琥珀拱手交給孟知辛，是想讓金翅鳥護着他，可他如今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靈獸。十九，你得記住，你不是琥珀的主人。”
謝凡的話雖然無情，但卻十分有道理，令孟十九無法反駁。
琳琅比孟十九還着急，“小郎君，你當真不去幫她嗎！阿嬤把她傷得那麼重，你這金翅鳥朋友也不知道躲一躲，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孟十九也是揪着一顆心，她看不懂琥珀的舉動，更不知道該不該賭一把相信琥珀。
琳琅猛然意識到，“若是你這朋友輸了，那阿嬤定會繼續統領我們，不成……！”
她身側的翼族女子也紛紛站了出來。
“都已經走到這步了，決不能再讓阿嬤有機會回來！”
琳琅率先飛了上去，抱住了阿嬤的右腳，“琥珀，你別認輸！”
銀髮阿嬤怒了，“你做什麼，竟敢礙我的事。”
她一爪子撲在琳琅肩頭，頓時，琳琅的左肩血流如注。
她忍着痛死活不肯鬆手，拖拽着銀髮阿嬤的身子在半空中搖曳。
看到琳琅如此悲壯求生，緊接着又有幾個女性翼族飛了上去，紛紛從背後環抱住了銀髮阿嬤。
女翼族越堆越多，銀髮阿嬤連前方的視線都快要看不清，她怒吼了聲，“你們不要命了嗎？”
琳琅沒有絲毫地猶豫，“若再跟從前一樣活着，我寧願今天來個痛快！”
周圍的女翼族紛紛附和。
銀髮阿嬤氣得不輕，口中又發出一團三昧真火，想逼退身側的翼族。
無奈她的脖頸被緊緊鎖住，只能朝着琥珀的方向。
琥珀不閃不避，從正面追去，伸出了利爪，徑直朝着阿嬤的心口。
燦爛的火光之中，沒有人能看清琥珀做了什麼。
所有的翼族都被三昧真火逼得退到裏的三尺之外，只有琥珀與那團烈焰融爲一體。
孟十九再也忍不住，御劍忽至烈焰的跟前。
火光之中，銀髮阿嬤如同一件破爛的衣服一般掉落了下去。
琥珀卻冉冉新生，她的手上捧着一顆扔在跳動的心臟，正是從上一代天織翼族首領的心口直接挖出來的！
金翅鳥的弱點就在心臟。
原來剛纔琥珀多番受傷，都只是爲了吸引銀髮阿嬤的注意力。
孟十九長出了一口氣，發現琥珀在三昧真火當中毫髮未傷，竟然是有一柄仙劍護在了琥珀的身前。
“鬼卿？！你怎麼在這裏？！”
孟十九伸手去拿鬼卿還被劍柄燙得亂叫。
‘鬼卿’好似耗盡了最後的靈力一聲不吭地躺在孟十九的手上，這讓她大爲緊張，這還是第一次完全感覺不到劍靈的活動。
琥珀喃喃地道，“是‘鬼卿’保護了我……”
剛纔，她用身體強行頂着三昧真火而上，挖出了銀髮阿嬤的心臟。
那火焰怎麼樣也會傷到自己，可就在那個時候‘鬼卿’忽然冒了出來，帶着熟悉的靈力氣息擋在了琥珀的跟前，爲她做了一層強大的防護。
這才讓她在剛纔驚險的交戰中毫髮無傷！
按道理來說，‘鬼卿’分明沒有這樣的自主能力啊，而且它離開孟十九身邊這麼久，靈力衰竭纔是正常的，又怎麼可能幫到琥珀？
琥珀幾乎是熱淚盈眶，“那股靈力是主人身上的味道……”
她不會感覺錯的。
從出生起，她一直就跟孟知辛同吃同睡，那個味道已經刻入自己的夢境當中，永世難忘。
孟十九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你是說，孟知辛知道你有劫難，託‘鬼卿’來幫你的？”、
這還是她那個不靠譜、終日只知道玩樂的弟弟嗎？
謝凡接過‘鬼卿’仔細端詳了一番，得出了個結論。
“不是沒可能。不過孟知辛修爲始終不夠，他強行讓‘鬼卿’來此助陣，既傷了自己的根基，又讓仙劍的劍靈十分疲累。”
他都能想象的出來，‘鬼卿’究竟是被煩成什麼樣子才願意跑來幫琥珀。
不過眼下，這些還不算是最重要的事。
隨着銀髮阿嬤的隕落，翼族的成員紛紛圍跪在她身側哀悼，就連剛纔主動起來反抗的琳琅也不例外。
銀髮阿嬤雙眼空洞，胸口的大洞還在往外汩汩地流出鮮血，金色的大翅膀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已然是無力迴天了。
上百隻翼族以這位前首領的屍身爲中心，齊齊跪下，密林裏一時之間只剩下靜默，場面有些震撼。
琥珀的手上還拿着那顆仍在滴血的心臟，將它靜靜放在了銀髮阿嬤的身上。
“我殺了她，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接替做你們的首領，但我無心統領天織翼族，更不覺得你們需要被一個首領奴役。”
這大概是琥珀化爲人形以來說的最長的一段話。
“你們若認同我的話，就起來吧，不必跪拜首領也不受困於密林之中。你們雖是金翅鳥的後代，但已經這麼久過去了，連金翅鳥一族也不知道如今剩下幾隻……”
琥珀金色的翅膀在晨曦的光芒之中格外地耀眼，“天織翼族，你們自由了。但自由的前提是學會不掠奪弱者的身體進行繁衍，否則即便存活得再久，也是毫無意義的。”
她的話讓跪着所有翼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良久之後，琳琅第一個起身，“我……好像能聽懂你在說什麼。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不喜歡的翼族男子碰自己了，也不必爲了繁育翼族專門去找人類男子了。”
經過琳琅這麼一解釋，翼族的男男女女終於漸漸領悟。
孟十九對這種充滿野性自然的接替無比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