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得下塔的路，路上只抱着貪玩的心情。
其中年齡最大的是個叫洛蘭的女孩，她悶着一張臉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姐姐，駱丹老師怎麼不跟我們下來了？他一向是最寶貝那些書的，怎麼肯把它們都燒掉呢。”
孟十九不知該如何應答，這麼多孩子，即便他們都能存活下來，以後又改由誰來照顧他們。
琥珀溫柔地道，“別怕，哥哥姐姐會留下來陪着你們的。”
孟十九感覺古怪，她的目光落在孟知辛的身上。
“琥珀，你跟孟知辛要一直留在這裏？”
孟知辛見隱瞞不過，只得開口。
“十九，我剛剛進入清平閣的時候受傷太重了，是因爲入口處的時間往回倒了片刻，才讓我保住了一條命。我不是沒嘗試過回去找你們……但一出了密林的通道，我身上的傷就變得越來越重。”
孟十九恍然大悟，原來那天孟知辛只冒了個頭出來救了琥珀就跑，竟是因爲這個原因！
她不敢置信，“那你豈不是跟顧燃一樣，被困在清平閣了？！”
“主人跟那個老頭可不一樣。”琥珀悲憤地出聲，“如果出去就會面臨死亡，我寧願一輩子陪主人留在這裏。”
她護在孟知辛的身前，一臉的倔強。
孟十九頓了頓，在長久的沉默後終於釋然。
“也好。孟知辛，你就跟琥珀留下來吧。清平閣的人心性純良，這裏靈氣充沛，宛如世外桃源，適合你們留下來。”
這之後的路只怕會更難走。
大師兄離開了，卻也能避免災禍。興許孟知辛這回受傷也是老天的安排吧。
孟十九不再出聲。
他們這高塔共有十一層，最底層的地方並不起眼。
但裏面卻十足的寬敞，除了房間和被褥以外，這裏還存放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源，甚至還有不少逗弄孩子的玩偶。
孟十九檢查了一通。
她想到清平閣的煉丹師是以如何的心情佈置這些，心頭不由悲涼。
洛蘭已經看懂了，她忍着淚拉着孟十九的手不肯放，“姐姐，外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丹國的壞人要來抓我們了嗎？”
情況遠比她們想的還要糟糕。
琥珀點燃了各處擺放着的火把，她身上也散發出一圈淡黃色的暖光。
孩子們靜靜地靠着琥珀，那圈暖光似乎帶着一種令人心安定的力量。
孟十九將洛蘭交到孟知辛手上，“我知道你不是害怕，只是擔心駱丹先生。不用擔心，我回去救他出來。你們要乖，都會沒事的。”
孟知辛急道，“你別任性，這會兒那些修羅族多半已經趕到了。”
孟十九隻是笑笑。
“這麼多孩子，你跟琥珀如何顧得過來？你們想在這破地方養一輩子孩子啊？”
即便不能將修羅族的人全數剷除，孟十九也不能讓清平閣的煉丹師都無辜枉死。
丹國那些將士的生死還系在清平閣上呢。
孟十九隻身一人繞路回去，越往上修羅族的氣息便愈發濃重，甚至壓過了清平閣內旺盛的靈氣。
孟十九不由暗罵，“這些見不得人的鬼東西。”
江晚吟似乎是上次吃了大虧，此番更多成熟的修羅都派來侵佔清平閣了。
她握緊了手上的‘鬼卿’。
忽然感覺左肩上有一縷陰風飄過，劍勢如冰，兩道凌厲的劍氣狠狠穿透了那縷陰風。
孟十九觸到了背後那人，抓過來便往地上猛摔。
芫華趕緊大叫，“饒命饒命，少讓我受點皮肉傷吧，昨天都沒喫飽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玩。”
孟十九鬆了手，芫華側翻逃開，躲到了謝凡的背後。
謝凡眼裏只有孟十九霸道又流暢的反應，他頗爲滿意，“你果然又有進益。”
半年前，孟十九還抓不住玩笑的芫華，次次只能喫癟。
見他們二人安然，孟十九還算是鬆了口氣，“上面那些人奈何不了你們吧，閣主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
芫華聳聳肩，“被你家謝凡關起來了。”
“什麼？”孟十九簡直莫名，“你好好關人家老人家做什麼？！”
謝凡甚至都有些懶得解釋。
“清平閣的煉丹師在路上遭遇了修羅族的人，僅有幾個逃回來跟他報信。我看他跟那些煉丹師也是打不過，不想讓徐容去送死。索性將他單獨關了一間。”
芫華差點沒笑死，“你是沒看到徐老頭的表情，還有那隻大白狗，見到謝凡什麼脾氣都沒有了。乖乖地聽話把老頭鎖裏頭。”
……
孟十九汗顏，“不愧是你。”
那萬一他們也沒趕走修羅族，徐容不就成甕中鱉了嗎？
“放心。”
謝凡看破孟十九的擔憂，“真到了那時候，清平閣的丹師跟孩子一個也逃不了，徐容怎麼肯苟活。如何也是要死的，怎麼大年紀了，少折騰些也好。”
……
孟十九對謝凡更佩服了，“尊老愛幼，傳統美德。”
“聽着不像什麼好話。”謝凡總覺得她的眼神欽佩之中帶着絲絲調侃。
前方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謝凡拉着孟十九朝後躲了躲。
芫華只得自顧自躲開，一臉的委屈。
孟十九定睛一看，竟是一羣黑袍的修羅順着通路朝下，中間夾雜着駱丹上氣不接的辱罵。
“你們這些邪門歪道，我清平閣的丹師寧死不屈……”
他聲音還中氣十足，顯然是沒受什麼傷。
孟十九聽得扶額，“這些丹師氣性很高，卻沒多少本事，臭脾氣，軟硬不喫。修羅族想利用他們爲自己的軍團製作丹藥對抗修真界，怕是想錯了。”
“修羅族想得最錯的地方，不是不該利用丹師，而是不該再來招惹你。”
謝凡以指尖列陣，金色的陣法當即從他腕側飛旋而出，在他的操控下徑直籠罩在了黑袍修羅的頭頂。
孟十九當即鎖定了駱丹，輕輕一掌將他從陣法的範圍內推了出去。
漫天金光下，黑袍修羅還來不及發出慘叫，就化爲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