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知道眼前孟十九,很可能不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小師妹。
可他竟然還是無法拒絕孟十九的要求!
更不能看着她流一滴眼淚。
“爲了壓根不認你的人哭,值得嗎?”
謝凡也很是心疼。
‘龍澈’逼近了江蘺的脖頸,眼看都要劃出血來。
江蘺只是冷笑,“謝凡,你們若不是已經跟修羅爲伍,你又何必這麼急着除掉我?”
“孟十九與修羅勢不兩立,卻能接受身負修羅血脈的你。可你分明聽不懂人話,一句句都在傷害她。我不在乎什麼正邪、立場,但讓孟十九傷心,我不同意。”
謝凡跟江蘺四目相接,兩人對視之中幾乎要摩擦出火花來。
不遠處,沈茯苓已經察覺到了此處的不對勁。
她越離越近,眼看就要將孟十九找到了。
這時,江蘺忽然出聲,他擦着謝凡的劍鋒閃了出去,孟十九大驚,剛想追出去卻被謝凡拉住了手。
江蘺一出去就對上了沈茯苓,他眉宇緊皺,“不必找了,我師妹已經不在這裏了。”
他怎麼覺得沈茯苓身上有荊芥的氣息?
“又讓她逃了?”
沈茯苓滿面怒容,見到江蘺孤身一人,身上還染了血。
她轉而蔑笑道,“孟十九有了謝凡之後,也會毫不考慮地拋下你來斷後,可見她也是個狠心人呢。”
“你真可憐,即便是十九得到這麼一點正常的關愛。也讓你好生嫉妒,如今你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更是不可能再比得過我師妹了。”
江蘺只是順着自己的心意說出實話,卻狠狠刺痛了沈茯苓的心。她狂吼起來,“孟十九算什麼東西,她也配跟我比較!”
沈茯苓立刻下令身後的修羅撲上去包圍江蘺。
可方纔,已經有不少人看到喪生同伴身上的傷痕,正是江蘺的武器所致,即便是沈茯苓下了命令,可他們還是忌憚着江蘺,只敢圍在他五步之遙的地方。
江蘺忍不住譏諷,“看來這些修羅並不太願意聽你的呢。”
他話音未盡,一尾熟悉的鞭子竟然直直朝他面中甩來。
江蘺的判官筆上提,扣入骨鞭的環節之內,將整個鞭子穩穩拉住了。
他定睛一看,竟發現這東西跟之前荊芥用的那根十足地相似!
難道,荊芥將骨鞭的心法傳給了沈茯苓?
無論如何,這沈茯苓就暫時留給他對付。
江蘺單手別在身後,不動聲色地對後面的孟十九擺了擺。
孟十九眼前一亮,大師兄這是想自己引開沈茯苓,讓她跟謝凡趕緊走?
可見,還是願意信她的!
謝凡當即破她一盆冷水,“你這師兄只是比起你這個冒牌貨來,更憎惡沈茯苓罷了。說不定處理了沈茯苓,回頭就要殺你了。”
“閉嘴。”孟十九狠狠跺他一腳。
謝凡少見她這麼耍性子,倒覺得很新鮮。
他笑了聲道,“只怕你這師兄,還很難對付沈茯苓。”
“這骨鞭你應該很熟吧?你師傅用過的,看來你還記得呢。”
沈茯苓的聲音悠悠傳來。
孟十九藏在樹後,總覺得這句話甚至連語氣都很像荊芥,那種老式的聲調,沉悶的尾音,都不像是沈茯苓會講出來的。
江蘺將骨鞭重重一拉,逼得沈茯苓朝他這側靠了幾步,冷冷地道,“荊芥已經不是我師傅了,從他決定背叛劍靈宗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配做我的師傅。”
“荊芥不過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罷了,”沈茯苓嘖嘖了兩聲,“可惜啊,他實在是沒用,在丹國的時候不僅沒能攔住孟十九,還讓大祭司重傷……”
沈茯苓居然有臉說這話?
她似乎忘記了,是誰狼狽到在夜魅的夢境裏就差點被困死,只能苟活在孟十九的夢網之中。
也不知對大祭司江晚吟來說,荊芥和沈茯苓這兩個手下,究竟是哪一個更難用一些。
“所以,你們把他怎麼了?”
江蘺忽然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荊芥多半是已經死了,至於是實際的下場是如何,大概跟眼前的沈茯苓有脫不開的關係。
沈茯苓將自己的身上的黑袍褪下,露出半邊已經完全萎縮扭曲到一起的身體。
隨着她的修爲逐漸完全與自身融合,她毀容的情況,似乎也越來越嚴重了。
沈茯苓卻只是笑着,“我喫掉了荊芥。讓他能夠爲修羅族產生最後的價值,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榮譽。他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還懺悔呢,只是不知道,可有想起你這個愛徒來。”
江蘺內心震撼。
荊芥……被修羅族的人喫掉?
“當然,我們修羅族之人有好東西自然要一起分享,大祭司將他的修爲大半給了我,剩下的就給其他人分而食之了。”
沈茯苓還不忘對江蘺細細描述那樣血腥的場景,“大抵你剛纔殺死的那些人身上,就有你師傅的血肉。如今算是死得徹徹底底了。”
“別說了!”江蘺終於忍不住了。
他鬆開了骨鞭,朝着沈茯苓猛攻去。
沈茯苓等得就是這個機會,就在江蘺的判官筆快要碰到她眉心的瞬間,沈茯苓的面上忽然浮現出荊芥蒼老的面容。
她的聲音也變得同荊芥一模一樣。
那個聲音在痛苦地哀嚎,“江蘺,好徒兒,救救我,救救我……”
自從荊芥背離劍靈宗之後,展現出來的從沒絲毫的後悔!
“師傅,早知今日,當初你又何苦……”
江蘺心頭一痛,他又怎麼毫不在意曾經的恩師變成如今這幅樣子!
就那麼猶豫的一瞬間,沈茯苓撲了上去,她的骨鞭狠狠纏繞住了江蘺的脖頸,骨刺登時就嵌了進去,血流如注。
江蘺被這痛刺激得清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中計了!
沈茯苓控住了江蘺,卻肆無忌憚地朝周圍喊道,“孟十九,我知道你在,滾出來!否則,我立刻就在你面前喫掉江蘺,讓他的修爲也融入我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