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那雙眼睛，身材依舊。
大長老一眼看到了人羣裏的孟十九，他又驚又喜，“十九……都長這麼大了！”
孟十九近來多愁善感得很，想起畫卷裏那個英挺俊朗的大長老，再對比他如今的樣貌，心裏落差的厲害。
她垂眸，乖巧地行了個大禮，“宋叔叔，十九來接您出關。恭賀宋叔叔已到化真期。”
宋起陽這一閉關，不止是將之前的傷養好了，修爲更是直接從大成期突破到了另一個巔峯。否則他此番出來，外邊的天空也不會出現這麼好看的吉兆了。
宋起陽連忙扶起孟十九，“你這丫頭，如今眼神是越發好了。”
他握了握這孩子的手，這才發覺孟十九的修爲竟也到了渡劫初階！
宋起陽很是欣慰，“看來你下山歷練，很有成效。”
“修爲成不成效先不說，十九看着倒是乖巧了許多嘛！”
孟十九還沒來得及跟宋起陽多說上幾句，緊跟在後的三長老路榮膺就搶先一步走了過來。
按照年歲，他其實比孟朗和宋起陽都大上不少。
但他們之間的輩分是按先後入劍靈宗來算的，因此路榮膺看着雖更老成，但卻比宋起陽要跟親近晚輩些。
孟十九待路榮膺就不同了，她上去便拉着三長老，“五年不見，路叔叔風采依舊。”
“你蠻力不減當年，這嘴甜的功夫更有長進。不會是在外邊跟人學壞了吧？”路榮膺滿心是對這個小侄女的寵愛。
他朝四下掃了一圈，對好些劍靈宗的弟子微微點頭示意，緊接着便瞧見了站得有幾分忐忑的顧如風。
路榮膺冷了面孔，“凌壁谷的人來做什麼？”
他聽門下弟子說了顧如風來退婚之事，氣得他想連夜出關。
好在孟十九自己想通了，聽聞還狠揍了這負心人跟他的師妹一頓，好好揚了劍靈宗的威風。
如今這事過去這麼久，沒叫他瞧見也就罷了。
顧如風竟還敢自己找上門來！
顧如風本就是想來跟兩位長老解釋一番，此刻更是伏低了姿態。
“路叔叔，當初是如風不懂事，特此來跟前輩們請罪。”
路榮膺是個暴脾氣，他的兵器也暴力得很，是諸位師叔伯裏孟十九最喜歡的——
兩柄大鐵錘！
“請罪是吧，那就看招吧！”
他說着便揚起鐵錘衝顧如風而去，顧如風見路榮膺來勢洶洶只得御劍抵擋。
路榮膺的第一錘，就將顧如風逼得單膝跪下，整個身子陷進了地裏。
顧如風修爲不及路榮膺，如此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可無奈此處是劍靈宗的主場，他們各個都是護着孟十九的，沒有哪個曾忘記過顧如風的絕情跟荒唐。
一時之間，竟沒有任何一人想上去攔着，反而是顧遠志直接拍手叫好了起來。
——“既是請罪，自然要挨些打纔是！”
宋起陽也一早就看到了顧如風，比起路榮膺的憤怒，他更多的是失望。
眼下之意，可以打，但是別打臉。
顧如風也是無奈。
這劍靈宗之人，即便是長輩也大多快意恩仇的秉性，他傷了孟十九，這事絕不是請罪就可以過去的。
顧如風的目光落在孟十九的身上，只覺得心甘情願。
興許受了這些，孟十九也給他個機會重新開始也不一定。
孟十九早將顧如風的心思看了個明白，她纔不想給顧如風這種機會。
只聽得‘鬼卿’一聲長嘯，掠過顧如風的跟前，替他將身前的兩柄大鐵錘巧妙地擡了起來。
孟十九過去拉起顧如風，衝兩個長老道。
“路叔叔，宋叔叔，我跟顧如風之間早已算清楚了。他該受的分毫不少，若是你再將他打傷了，他藉故賴在此處要我照顧，我可承受不起。”
路榮膺和宋起陽對視了一眼，見到孟十九處世如此成熟，心下都是十分欣慰。
孟十九扶起顧如風后，立刻就鬆開了手，完全不給顧如風任何一個眼色。
場外正看着這一切的謝凡，原本要出鞘的仙劍龍澈又收了回去。
顧如風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經歷三打一的險境，他對孟十九的幫助流露出異樣的情愫。
“十九，多謝了。”
孟十九隻是多看了他一眼。
最高級的復仇就是完全無視，況且孟十九總覺得顧如風這次來沒有那麼簡單。
她開門見山地道，“你若當真謝我，就好好說清楚，你到訪劍靈宗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別總是話說一半，同你糾纏這些當真是辛苦。”
顧如風心頭一哽，好不容易得來的一絲歡欣又煙消雲散了。
他只得低聲對孟十九道，“沈茯苓在凌壁谷處被審出了些東西來，她交待了各門各派內潛伏的修羅奸細。因爲這名單還不知真假，師傅交代我來找你商量一番。”
放眼整個修羅族，孟十九跟謝凡是與那些修羅族交戰最爲頻繁、密切的兩人。
凌壁谷的谷主也想不出再去找誰結盟更加放心，最後還是來求助於劍靈宗了。
孟十九冷笑了聲，“還好你們沒有當即將那名單四散出去給各門各派。顧如風，你仔細想想沈茯苓交代出來這名單，難道還真是良心悔過嗎？”
依據她對沈茯苓這人的瞭解，這名單八成是她故意弄出來讓各大門派不合的。
一旦從凌壁谷手上漏了出去，那些表面上和諧的門派還不自殺自亂起來，到時候最得好處的還是修羅族。
顧如風眸色一深，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
只是始終還存着幾分僥倖。
“十九，你可知沈茯苓交待出來。劍靈宗的奸細除了荊芥之外，還有一人？”
孟十九雙眸微眯，“誰？”
可別說是江蘺了，江蘺的身世她早就清楚了，絲毫不會懷疑大師兄的真心。
顧如風卻淡淡吐出二字，“宛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