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九的心頭一亮,聯繫前後霎時就想通了。
器靈大抵跟芫華存在的形式差不多,自身的修爲都被隱藏了起來,且外形上與常人無異。
符合這諸多條件的,放眼整個劍靈宗其實只有一人。
路榮膺急着追問下去。
荊芥卻忽然背過身去,衝那些躲在角落的遊魂道,“你們難道不想再得一具能夠使用的身體?還在等什麼?”
那些遊魂竟都露出一副歡欣雀躍的神情來。
孟十九暗道不好,荊芥這個老東西又佈局害人呢!
他早就清楚這兩個師兄來回來盤問自己,提前跟這些犯事弟子的遊魂聯合起來,演了這出大戲。
宋起陽登時便反應過來,氣得磕巴。
“你……你竟這般枉顧我和老路的好意!”
荊芥自認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既然宋起陽和路榮膺有能再造肉身之法,必要將這兩人緊緊控制纔好。
好在他雖被修羅一族害成了這樣,卻也學了一門移魂害人的功法。
此刻正好讓旁人羣攻,荊芥獨自從中得利!
他這輩子還沒活夠呢,絕對不能就這樣同這些廢物困在一起!
——“這洞內許久沒有新鮮的活人來了。”
——“大家一起上,先奪了這兩個長老的身軀,以後這劍靈宗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不知是誰開了頭,這批遊魂之中竟有多個陰險之輩,從四面八方偷襲起路榮膺來。
路榮膺怒不可遏,他提起錘子就要大開殺戒,手上卻莫名地一輕。
他的鐵錘竟是不知什麼時候被這些遊魂給偷着藏起來了。
宋起陽的劍還在,可他的眼前卻莫名浮現出孟朗的音容模樣來,時而指責他沒有看護好十九,時而哀嘆自己走得太早,以至於劍靈宗淪落至此。
宋起陽心神動搖,連劍意都弱了幾分。
孟十九不用看也知道是荊芥使了陰招,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在躲着了。
影靈洞內的遊魂叫囂不絕於耳,眼看就要大獲全勝。
這時,‘鬼卿’一聲長鳴,從對角處直衝了出來,一劍就將三隻趴在路榮膺背上的遊魂斬了個魂飛魄散。
路榮膺背上頓時一輕,罵罵咧咧道,“真是小鬼難纏!活了半輩子在陰溝裏栽了!”
“前輩,接好了!”
謝凡不知從哪裏將他那對大鐵錘找了回來,一前一後直拋了過去。
兩柄鐵錘滋滋地冒着電光,轉眼就甩到了路榮膺的跟前,他本能伸手去接,卻被電麻了虎口,差點嗷嗷亂叫出聲。
路榮膺一臉不爽,這小子是不是在報復自己之前劈他?!
可看向謝凡一臉恭敬真誠的眼神,路榮膺又不好發作,只得將氣全撒在了周圍的遊魂身上,正是一錘一個準,凡靠近他身側的一個都沒給逃掉。
路榮膺打得熱鬧,扭頭髮現謝凡一動不動,他更不滿了,“你這小子,怎麼不出手?難道還怕這些鬼東西不成?”
這就是孟十九所說的,對長輩恭敬禮貌吧。
路榮膺:……
宋起陽那邊的情況比路榮膺就要糟糕上許多了。
荊芥不知用了什麼幻術,使得宋起陽的劍招全數落空,甚至緩緩持劍朝自己的身上斬去。
眼看荊芥就要得逞,孟十九忽至跟前,身形比荊芥還要像遊魂。
她的手搭在宋起陽的肩頭,靈力灌入他的五臟六腑一下就將遊魂侵體的陰氣全部驅逐出去。
宋起陽的眸子一霎恢復了清明,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想舉劍自戕。
荊芥見勢不好,掉頭要跑卻被‘鬼卿’攔在了身前。
他的右腿剛邁出一步,只不過碰到‘鬼卿’的劍鋒些許,就覺得鑽心刺骨的疼痛。
荊芥慘烈地嚎叫起來,徑直跪倒在孟十九的腳邊
自從變成遊魂之後,他察覺不到睏倦和飢餓,也很少能有這樣可怕的疼痛。
痛到他當場覺得自己要魂飛魄散了!
洞內所有的遊魂都被他這樣的慘狀所驚嚇,紛紛鎮在原地不敢動彈了。
孟十九反手甩了一串劍花,“你們還有誰想試試?”
“你們原本都是劍靈宗的弟子,卻無一人記得祖師爺這把劍起名的緣由。凡犯重罪而死的弟子,本應任由陰司將你們緝拿,祖師爺卻認爲直接墮入輪迴是便宜了你們,這纔將你等困在此處反省百年,洗淨罪孽後再前往陰司,也免得淪入畜生道。”
‘鬼卿’在這些遊魂的跟前散發出極爲霸道的靈光,比以往任何一次對戰中的都要強悍。
孟十九的身影漸漸跟曾經的烈南星重合,她冷冷道,“就我來看,叫你們做畜生也是便宜了!”
荊芥痛哭流涕,連聲討饒,哪裏還有半分劍靈宗長輩的模樣。
其餘的遊魂也四散跪下,在‘鬼卿’的劍氣下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喪氣如被夾住的老鼠。
宋起陽和路榮膺看得一陣唏噓。
孟十九這纔開口道,“宋叔叔、路叔叔,你們如今肯信我的話了?”
這荊芥嘴裏若有實話,也只得半句而已,壓根做不得真。
宋起陽始終挺直的背脊漸漸頹然,“十九,我跟老路不曾疑心過你。只是可惜還是沒給你問出來想要的東西。”
孟十九握住了宋起陽的手,“師叔,我知道你心裏放不下我爹的事。即便你閉關多時,也難祛除這個心魔。如今我回來了,我會承擔起爹爹沒能完成之事。是時候放下了。”
她這話一出,就讓宋起陽覺得無比安心。
即便不去問孟十九一路尋寶的真實目的,宋起陽作爲她最親近的長輩,也會無條件支持她繼續。
路榮膺還咽不下這口氣,“丫頭,那你說這些髒東西如今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