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督主大人滾遠點兒 >第1章 第 1 章
    夜涼如水,黑暗在枝頭沉睡,天上的星也跟着月私奔到未知的世界。

    寂靜的小巷裏,家家戶戶已然入眠,偶有兩聲犬吠更顯荒蕪。路間有一名女子,女子一襲白衣,提着一盞花燈,蓮步輕移,身姿曼妙,一動一靜皆可入畫。連風都沒有的夜,馬蹄聲格外清晰。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女子警惕的回頭。

    女子一張面紗遮住大半張臉,只一雙水眸露在外面,目光流轉,一不小心就讓人找到了今夜消失的星辰的去向。

    可惜來人似是不懂憐香惜玉爲何物,黑衣人一聲厲喝,便將手中泛着冷光的長劍架於女子細嫩頸項。

    女子嚇傻了,一時間分毫不敢動,生怕下一秒便落得個屍首分離下場,只得用水靈靈的眼睛祈求來人。

    “俠士......緣何尋我?”女子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就像是搖曳在夜裏的白色的梔子花。

    “夜娘子,跟我到東廠走一趟吧。”男人冷硬的表情沒有一絲鬆動,反而將劍更逼近女子脆弱的脖頸。

    女子眼角一跳:“我並非夜娘子,官人可是尋錯了?我......”

    “走不走!”男人打斷她的話,輕輕一擡手,就看見一絲暗紅沿着寒光蜿蜒而下。

    女子感受到頸項上的刺痛,不再言語,垂下眸子,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陰暗的房間只一根明明滅滅的殘燭,殘燭投下的昏暗的光勉強照亮面前的一切,給世界籠上一層暗黃的紗。房間裏滿是奇奇怪怪的器具,就算不知用法卻也猜得到大致用途。其上暗沉的血漬,撲鼻的腥臭無一不訴說着它們歷代使用者的慘痛經歷。

    陰冷潮溼的房間,腥臭的味道瀰漫,嬌小的女子像一隻待宰的小動物,四肢被牢牢地綁在四周的柱子上。女子透過面紗迷茫的看着四周,眼裏滿是驚懼。

    這裏竟意外的安靜,只有風吹過窗的呼呼的聲音。不知被綁了多久,直到她的雙手都充血麻木了,才聽到門外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女子擡眼,直直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來人氣度不凡,並非一開始將她綁來的男人,他的身形要比之前那個人更高也更瘦弱些。他着一身暗紋黑袍,手執一柄紙扇,踱步到她面前。

    走的近了,她倆互相打量着彼此。謙謙公子,溫潤如玉。他身材清瘦,黑袍上繡着金色暗紋,順着暗紋向上尋去,便是一張讓人驚豔的臉。

    一雙鳳眸裏是掩不住的冷清,高挺的鼻,似笑非笑的薄脣嵌在一張如玉的臉上,二人只一步之遙,她卻找不到他臉上一絲瑕疵。羨慕!

    等了許久,都沒等來對方的審訊,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她雖沉迷於美色卻又快速清醒。不得已先開了口:“我並非夜娘子,我乃柳家女,柳傾垚。”

    “柳傾垚?”男人低下頭,看了她一眼說了進屋以來第一句話,不得不說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是山泉滴落在石頭上,冷清又幹淨。

    男人拿着扇子輕飄飄的在她耳邊劃過,柳傾垚頓感耳邊有厲風劃過,然後就是隱隱的痛。她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垂了眼。

    潔白的面紗劃過耳鬢掉在空中蕩啊蕩,完整的露出女子的真容。說是女子,倒不如說是少女。少女五官精緻,小巧的臉蛋兒上又有幾分嬰兒肥,像極了街上賣的瓷娃娃。

    男人用扇柄輕飄飄的擡起她的下巴,冷冰冰的金屬觸感,讓她心頭一顫。

    男人恍若未覺:“我怎不知柳家竟有個女兒,名傾垚。”

    傾垚朱脣微啓:“我與母親是今年二月才歸家的。之前一直在城外。小女又一直在家中學習禮儀規矩,未曾外出。大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男人的眼盯在她的脣上,看着紅潤的脣開開合合,露出其間小小的貝齒,潔白晶瑩。突然,他的扇子輕輕沿着她的脖頸下移,停在一處,輕輕一點。

    扇子所到之處,傳來絲絲疼痛,她便知道他壓在了她的傷口上。

    “柳家小姐,午夜時分,獨身一人在巷子裏,是有何貴幹啊?”男人視線上移,看着她的眼。

    少女不經意間與他對視,一不小心看見他眼裏的陰厲,心裏一顫,連忙垂下了眸子,不言不語。

    少女垂眸,只徒留眼尾似鋒利似婉約的一筆。感受到頭頂越來越陰寒的視線,少女咬了咬脣。

    男人眉心一皺,更加向上擡起她的下頜,傾身靠近她的耳邊,他呼吸間吐出的冷松的氣息牢牢的纏繞在她心間:“你該知道,東廠是什麼地方。若你老老實實的回答,說不定還能活着出去。你若再不願開口......”

    男人沒把話說完,可是傾垚心裏默默的接完了這句話:那這輩子你便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斑駁的桌臺上,燈油已燃大半,剩下一點小火苗忽明忽滅的跳着。傾垚緩聲道:“我和一個姑娘做了約定,她幫我救人,我獨自一人在今晚午夜去清蘭巷。”

    “獨自一人?”

    “對。”

    “你可知你今夜爲何會被抓來?”

    “不知。”

    “夜娘子行刺當今國舅王大人,被人追至清蘭巷,卻見巷內家家戶戶闔門閉戶,只你一人站在街上,焉知你是否在等人接應。”

    “況且柳家小姐,午夜時分還出的柳府赴約?”男人不急不慢的說着,放下她的下巴,走到桌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替我找一味藥,我按約定來了清蘭巷,大人神通廣大,想必也查探出我體內並無內力,便知我不可能是那夜娘子。”

    “我自然知道,不然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兒?”男人拿起茶杯輕飄飄的吹了吹上面的茶葉。看着茶葉在水裏打着滾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裏的冷厲淡了些。

    柳傾垚看了看被五花大綁的自己,和已經麻木的四肢,對好好站在這兒這幾個字產生了濃重的懷疑。

    “那大人的意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柳傾垚試探的問道。

    “聖上那邊催的緊,我們偶爾也要些倒黴的出來頂罪。”男人說着看了她一眼,很明顯,她就是那個倒黴的。

    柳傾垚煞白了臉,抿了抿脣:“那我可以拜託您,給我一個乾脆嗎?”

    男人沒答,反而問她:“你不求我?”

    柳傾垚一臉懵逼:“你我素昧平生,我便是求你,你也不會放了我。”

    男人拿着茶杯的手一顫,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輕聲道:“素昧平生?”那聲音似嘲諷,似疑問。

    柳傾垚沒聽清,問了句:“什麼?”

    男人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前,輕輕彈了彈她肩上不存在的灰塵:“這次就饒了你,下次不要再這般輕視自己的性命了。”

    柳傾垚瞳孔微微一震,他知道,他知道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這筆買賣大概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有第二條路可選嗎?柳傾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眼看着男人的手點在自己的胸口,下一秒柳傾垚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男人大手一撈,牢牢的摟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的扇子一展一揮,拇指粗的鐵鏈應聲斷裂。

    男人低頭看着懷裏的姑娘,修長如玉的手指劃過她頸項上刺眼的暗紅,眼裏墨色濃郁。

    他抱着她出了門,對着一直候在門外的人吩咐:“把徐元調到暗夜一個月。”

    “是!”門口的人彎着身子,諾諾道。待男人走遠了,才擦了擦頭上的汗,可憐的徐元,去了暗夜,怕是不死也會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