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和宋家原本是打算,讓她們之間發生些不該發生的事。當然了,在皇宮的宴會上,他們也不敢把這事鬧得太大,因此特地在宴會開始前就找了五公主和其他貴婦組成了捉姦大軍。
可惜等他們到了之後,打開門,裏面連個鬼影都沒有。
——吃了解藥,好了不少的宋驍早就被柳青修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回來宴會。
——柳傾垚那時也已經在陸晏之哪兒了。
把這事情說的差不多了,柳傾垚他們就被安排着去找自己住的地方了。
夜裏起風了,皎潔的月亮圓如玉盤,卻依舊不足以照亮昏暗的臺階。伴着風不知從何處飄來了悽清的琴聲。
都說琴聲如訴。不知這又是那個冷宮女子在訴說着不得志又不得自由的一生了。
一身粉紅宮裝的引路小宮女提着一盞琉璃燈,猛地看見前方佇立的黑影,心裏一猛的突,下意識便覺得那是宮裏哪個不得超生的冤魂。
宮裏每年都有不少人枉死,他們這些宮女公公平日裏常私下講些靈異事件。白日裏一羣人聚在一起時,大家都覺得津津有味,也絲毫不覺的可怕。可這半夜裏,冷不丁看見一個人影立在那兒,小宮女嚇得手都在抖了。
不過沒直接撇下琉璃燈,自己逃跑,小宮女都覺得自己算膽兒大的了。
柳傾垚看見前面的黑影也愣了一下,這不是她那個便宜二哥嗎?
“二哥?”她試探着叫道。
“傾垚。”男人朝她走了過來,和她並肩而立,朝着她身後的丫鬟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和五小姐有話要說。”
“你們先去給我整理下里面的牀鋪。”看着遲遲不動的三個人,柳傾垚隨便找了個理由支開了他們。
待只剩下兩人了,柳青修才抿了抿嘴,有些遲疑地說:“你......和柳姨打算離開柳府?”
“嗯。”柳傾垚點點頭。
“你們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我本打算拿到花芥子再走,但是現在柳府宋府已經盯上我了,我應該會早些帶着娘回家。”柳傾垚一五一十的回答。
倒不是她沒有防人之心,只是她現在莫名的相信她這個便宜二哥。若非說爲什麼——大概是小動物的直覺?
聽了這話,柳青修鬆了口氣:“花芥子我幫你拿,只是我有件事要麻煩你。”
“什麼事?”
“你們走的時候,帶上我娘。你們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帶我日後完成大業,我會親自接回她。也會親自上門道謝。”
“好。”看他那副鄭重的樣子,她還以爲有什麼事兒呢。沒想到這要求如此簡單。
柳傾垚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反正孫姨娘和她娘也好得很,有孫姨娘陪她,她還會更歡喜些。至於逍遙山上的其他人會不會不滿?山上多了個女人照料他們,他們求之不得。
畢竟這麼多年,要是都靠她那不靠譜的師傅,他們死了沒有一千次,怕也要有個八百次。
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情,柳傾垚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見柳傾垚答應的爽快,柳青修放鬆了不少,嘴角也掛上了平日裏常見的溫柔笑意。
“那青修先謝過五妹妹了,這夜裏涼,姑娘家嬌弱些,五妹妹先回去休息吧。”說完,他護送着柳傾垚到了門口,見她進去後,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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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傾垚已經在老夫人的門口站了兩個時辰了,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纔不急不慢的過來:“五姑娘,老夫人身體不適,剛吃了膳食又躺下了。老夫人說今日便不見你了。要你明日再來請安。”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柳傾垚眼底快速的劃過一絲精光,再擡眼時亮晶晶的眼睛裏滿眼寫着擔心:“祖母身體不適多日,可有請大夫來看過?”
嬤嬤也慈愛的看着她:“五姑娘有心了,老爺早就叫了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是老毛病了,要老夫人多加休息。”
柳傾垚爲難的點點頭:“祖母病了,傾垚心裏難受,卻幫不上半分,是傾垚太無能了。您幫我和祖母說一聲,明日我便不來請安了,我想去廟裏爲祖母祈福。”
“這......”
“我一會兒會去稟報夫人,此次前行我一定會爲祖母求來普泓大師的平安符。”
“算了,既然你這孩子有心。我便爲你說上一說,你且去吧。”
柳傾垚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才心事重重的退出院子。剛一退出院子,嬤嬤和傾垚臉上不約而同的出現了冷笑。
嬤嬤冷笑:這丫頭還是太嫩,爲逃避這一日的懲戒居然想出這麼個幺蛾子,等她拿不回普泓大師的平安符,那就有她好看的。
這邊柳傾垚也冷笑了一聲,她這麼多天老老實實的任由他們捏圓搓扁,若不是爲了今天,他們真的以爲她是軟柿子了?
孫姨娘和曹月螢都沒什麼行李,曹月螢是本來就沒打算長住,置辦的行李自然不多。孫姨娘則是厭惡透了這個地方,這裏的一人一物都讓她厭惡,自然也不想帶什麼。柳傾垚則將柳青修給她的花芥子收好,其他的便也沒什麼重要的了。
三人將值錢的小東西隨身帶着,外表根本看不出什麼,就像真的只是出去一日,去廟裏求符。
三個女眷上了馬車後,府裏的其他女眷纔開始在自己的院子裏偷笑,問她們爲什麼不陪她去?
呵,她們是傻了嗎?明知道現在大夫人正想着法兒的磋磨這母女,還往她們身邊靠?那是傻子才做的事兒。
傻子-孫姨娘現在正努力壓抑住自己不斷想要上揚的嘴角,同時以西子捂心狀緊緊按住胸口,以此來努力平復自己現在已經比平時快了一倍的心跳。
她是自幼被她爹賣進這府裏的,本來只是個丫鬟,後來莫名的了老爺青睞。便提爲了姨娘。她這前半輩子都沒能爲自己活過。
她在夢裏無數次想過逃離,卻從未真的和自由這般近過。雖然現在還在馬車裏,馬車裏的空氣也因爲下面的火爐而顯得污濁。但她就覺得,這空氣的滋味清新極了。
曹月螢把孫姨娘摟進懷裏,一言不發的輕拍她的後背,就像在柳傾垚小時候哭鬧的時候安撫她那樣。可她也覺得不安心,於是便一邊安撫她,一邊透過簾子觀察外面的情況。
終於,在走了大半路程之後,雖未見人,她們卻知道——劫匪來了。
劫匪是柳傾垚和柳青修找人扮的。這人失蹤了,總也要有個理由。被劫匪劫走,不明生死最好了。既不會引起太大波瀾,又不需要尋找屍體,而且可信度也奇高。簡直就是就完美的理由。
柳傾垚率先下了車,剛一下車,她就覺得來者不善。這絕對不是他們之前找的那幾個地痞癩子。
這四周的的殺氣絕不是幾個普普通通的小流氓能有的。除了訓練有素的士兵,就只有暗衛,殺手,邪教這幾種組織能培養出這樣濃厚的殺氣了。
柳傾垚把簾子蓋上,連忙吩咐道:“青梔,保護兩位夫人。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要下來。”然後給了青梔一個手勢。
“怎麼了?”孫姨娘也緊張了起來,莫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沒事兒,小姐會解決的。我也會保護好你們的。”青梔強笑道,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擺出個防禦的姿勢。
她們曾約定過,要是來人太強大,她便擺出那個手勢,那便意味着要另一個人去找師傅求救。
現在師傅離他們十萬八千里,遠水救不了近火,那她這個手勢便意味着,要她護着她們趁機逃跑。
“來者何人?”柳傾垚上前一步,將馬車擋在自己的身後,握着鞭子的手因爲太用力而微微顫抖。
她不怕死,但她身後是她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只怕護不住她。
司琴也感受到空氣裏瀰漫的殺氣,背對背的站在柳傾垚身後。警惕的看着四周。流朱和剩下的丫頭看到自己主子如臨大敵的模樣,一時間也不敢聲張,一個個縮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出。
柳傾垚的內傷現在雖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但若要完全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此刻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用體內的氣調控血,硬生生的將閉合的經脈衝開。
衝開靜脈的一瞬間,她的身體裏充滿久違的內力,嘴裏也嚐到了濃厚的甜腥味。
“不能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敵人面前。”這是她的師父在她第一次戰敗時對她說的話。
柳傾垚想着,硬生生的將嘴裏的鮮血嚥了下去。她喉嚨動了,對面也動了。樹上樹枝微微抖動,隨着樹葉的飄落,凌厲的劍氣破空而來。
與此同時,夾雜着殺意的劍氣向網一樣從四面八方劈頭蓋臉的罩了過來。
柳傾垚清楚的認識到:他們的目的是取她們的性命,哪怕要用他們自己的性命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