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還是舊的好，上心，也上頭。”
秦頌的嗓子已然變得黯啞深沉，看她的眼神也涌動着灼烈的光。
林瀾想抽出那隻手，可是沒成功。
“可是……男人不都是喜新厭舊的嗎？以前是，現在應該也是吧？”
說完，林瀾低着頭，不看他，也不再掙扎。
倒是一句話說得秦頌心口堵得慌。
當年的事情，記憶尤深，歷歷在目。
中學時代的林瀾，可愛漂亮的外表，大大咧咧的性格，致使她格外招人喜歡，尤其是男生。
秦頌不止一次表示過他的不滿，他希望林瀾所有的可愛俏皮、鬼馬精靈的那一面，都只在他一個人面前展現，而不是被別的男孩子看在眼裏，覬覦在心。
林瀾解釋說自己並沒有想讓別的男生注意到自己的意思，她本來也就是這樣的性格啊。
可是縱然如此，追她的人還是一波接着一波，秦頌氣極，覺得她是得意忘形，於是晾了她好些天。
林瀾也有些賭氣，覺得秦頌的控制慾太強，自己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更沒有對不起他，爲什麼還會生自己的氣？
兩人就這樣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恰好在這個時候，芮雪和邢曉雯趁虛而入，盤算着各種小伎倆，意在拆散他們倆……
各種陰差陽錯的誤會陡然橫生在秦頌和林瀾之間，他不問，她不說，竟然真的從原本小打小鬧演變成了岌岌可危的吵架分手。
可是在林瀾得知邢曉雯開始主動追求秦頌並且後者也沒有直言拒絕的意思的時候，她真的有點慌了。
她從籃球隊的同學那裏聽說邢曉雯最近經常和秦頌在一起，看他打球，給他買礦泉水，這些都是林瀾曾經做過的事情，可是現在，有另外一個女生對秦頌做了同樣的事，並且秦頌還欣然接受了。
林瀾怒氣之下跑去質問他，秦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因爲劇烈奔跑而變得緋紅的臉頰，喘着粗氣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原來林瀾生氣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真實的意圖，他故意接受別的姑娘對他的示好，故意讓他的好朋友裝作不經意地說漏嘴，其實都是想借機刺激一下林瀾。
秦頌看着自己喜歡的女生因爲喫醋而跑來質問他，心裏想着：看來林瀾還是喜歡自己的不是嗎？
可是那個時候的秦頌，青春機黠的男孩子總想着稀奇古怪的念頭去證明自己的魅力，
他吊兒郎當地居高臨下看着林瀾說：
“是啊，邢曉雯在追我，我也不討厭她，膚白貌美大長腿當然招人喜歡啊，男人喜新厭舊這也很正常嘛，你以後長大就知道了。”
一時興起惡作劇心態說出口的話，卻讓林瀾倍感羞辱，憤懣，難過，失望。
她就真的以爲，秦頌不再喜歡她了，是啊，男人都有喜新厭舊的毛病嘛，蔣川和林震坤也是如此啊，她媽媽洪英那麼漂亮那麼能幹，不也還是被男人在外面的新歡氣得徹夜難眠嗎。
當時的秦頌看見她眼裏的淚珠，居然還有點興奮和開心。
而現在的他，聽見眼前的小女人低着頭幽幽地說出這麼一句話，才知道當年的自己有多愚蠢，他開個玩笑隨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被她記在心裏，記到現在。
如果可以有時光機回到從前，秦頌一定會一拳塞倒當時的自己。
秦頌忍不住伸手擡起林瀾的下顎，才瞧見她早已紅了眼眶。
“秦頌，你喜歡什麼款式的男戒啊？婚戒是要一直帶在手上的，既舒適又好看纔好，你跟我說說吧，喜歡什麼樣的，我好做設計圖。”
林瀾紅着眼，卻是話鋒一轉，強裝鎮定地笑着問他婚禮珠寶的事情。
“不要岔開話題。”
秦頌皺着眉頭，根本笑不出來。
“我們之間還有別的話題嗎。”
“……”
“你今天來，不是籤補充協議的嗎？我也是沒想到，三款方案你居然都接受了。”
“瀾瀾，”
沒等秦頌說完話，林瀾又繼續道：
“對了，有空的時候你問問芮雪唄，她對婚禮珠寶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瀾瀾，”
“你還是把那支鋼筆還給我吧，我沒有它會很難工作的，真的已經用順手了，換不了別的筆。”
“林瀾！！！”
秦頌忍不住吼了一聲，他不想再回避了，他明明就是忘不了她。
不顧一切地，急迫地，他奮力捧起了她的臉，想要吻上去，從他見到林瀾的第一眼，他的身體就開始叫囂。
可是林瀾哭着躲開了，她不想再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無底線退讓，他有芮雪，她有杜皓，兩個各自有對象的人，光天化日的苟且偷歡，又算什麼？她已經夠不堪的了，她不想一錯再錯。
“秦頌！…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了……我已經說了太多次，我不想再重複這樣的話了！我們沒有在一起！沒有！我們是……已經結束了的，都過去了，翻篇了……我們就各過各的吧，好不好？”
林瀾哭得直抽抽，斷斷續續地說完了她想要說的話，聳動着肩膀，哭得嚶嚶咽咽。
秦頌的手懸停在半空中，又緩緩地落了下來：
“瀾瀾，我忘不掉你……太難了，我做不到！”
這麼長時間以來，秦頌頭一次平靜地、不帶有任何衝動或是意氣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可是林瀾搖着頭：
“……在我離開的六年裏，你不是……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嗎？秦頌，你就當作，我沒有回來，我還在W國，我和杜皓都在W國……”
“我也希望啊，你在W國永遠都不會回來，你和杜皓在W國甜蜜地戀愛、幸福地結婚生子……最好我都是一無所知，這樣我就不會每天都忍不住要想你！”
秦頌的聲音開始顫抖，他其實還想說，林瀾，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他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