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疼微麻的刺痛感使得林瀾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因爲發燒導致她眼瞼灼熱,眨了好幾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個白白胖胖的小護士正彎腰給她的手背扎針準備吊水,頭頂上掛着一瓶透明的藥液,滴答滴答地流入那根透明的細管子裏。
不遠處的椅子上,凌之茵坐在那裏,正堪堪地盯着自己,拉着臉,沉着眉,一副小家長即將訓孩子的模樣。
林瀾想笑,可是笑不出來,咧了一下嘴,自己想想都覺得有點難看。
凌之茵瞧見她醒了,躺在病牀上臉色慘白,極度虛弱,眼睛燒得通紅,心裏面又氣又心疼,瞪着她好幾秒才哽咽着埋汰她:
“這位姐,你還能笑出來啊?”
說完,她自己忍不住先別過頭去,伸手抹了下眼睛。
小護士插完針頭,調了調墨菲滴管的速度,囑咐兩句說快滴完的時候記得按鈴,就走了。
房門被輕輕地帶上,病房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面面相覷。
“林瀾,要不是你剛做完手術,我能打你一頓你信不信!!”
凌之茵終於忍不住,瞬間爆發。她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叉着腰對林瀾咆哮道。
“我信。”
“你丫腦袋被門擠了嗎?!居然跟秦頌……還……還懷了孩子!”
“跟秦頌……是意外,孩子是……意外中的意外。”
林瀾的聲音很虛弱,還有點啞。看着凌之茵氣呼呼的樣子,她知道小姐妹此時此刻是真的生氣了。
“我哥呢?”
林瀾爲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打了個岔。
“去公司了,說是早上跟客戶有個會談,比較重要,脫不開身。我早上七八點鐘就來了,一進門就看見你哥在沙發上忙着工作的事情。他跟我說你昨晚半夜開始發高燒,我估計他也沒休息好,鬍子拉碴的。”
凌之茵噼裏啪啦說了一通,林瀾蔫蔫兒地躺在牀上,默默地聽着,驀地想起了林耀揚這幾日消瘦的臉龐和泛青的胡茬兒。
“你跟杜皓分手,是因爲秦頌麼?”
凌之茵把椅子挪到了林瀾的牀邊,雙手叉着腰,正式開始對她進行一系列的靈魂拷問。
“額頭怎麼回事?”
凌之茵發現了藏在林瀾頭髮裏的傷疤,伸手撩起她額前的頭髮,看見傷口處已經結了一層黑褐色的痂。
“……被芮雪打的。”
凌之茵一瞪眼,差點兒又要急眼了,林瀾趕緊往下說:
“這事兒真的說來話長,額頭的傷,我連我哥都沒說實話,你也千萬別告訴他,我怕他知道了就徹底控制不住要去找秦頌,事實上,如果我不是被芮雪打破了頭來醫院掛急診,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於是林瀾老老實實交代了所有的事情經過,從和杜皓分手的緣由開始說起,到那天晚上秦頌和杜皓打架,深更半夜跑來找她,再到後來的芮雪,因爲秦頌要取消婚約的事情跑來找她撒氣,打破了她的頭,她進了醫院才發現自己懷孕的事情。
前前後後不過三四個月,卻像是經歷了數年,所有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你這日子過的,一天比一天刺激。林瀾,不是我說你,這電視劇的情節都比不上你的人生啊,”
凌之茵聽完了所有的故事,感慨得直搖頭:
“我總算明白你怎麼好些日子都不聯繫我了,朋友圈也沒動態,敢情你是分身乏術,壓根兒顧不到我這個小姐妹頭上來。”
林瀾低着頭,揪着手裏的紙巾,沒說話。
“我真搞不懂你,那個女實習生懷孕了,憑什麼你就要跟杜皓分手?讓杜皓去對她負責?既然是無意識的狀態下犯的錯誤,那就及時止損啊!你心疼個什麼勁兒?你去心疼她了,怕人小姑娘受傷害,怕她以後會受影響,那你呢?你現在這樣,沒受傷害嗎?!沒有影響嗎?!”
凌之茵有些激動,乾脆站起來對着林瀾講道理:
“還有那個秦頌,我可真覺得你這輩子就要栽他手裏了,年少輕狂的時候你倆就糾葛不斷,好不容易一個玩消失一個不瘋魔不成活,結果回國之後居然還能再遇上,現在呢,好傢伙,連人命都鬧出來了,林瀾,秦頌要是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又給你打掉了,他能殺了你你信不信。”
凌之茵的一番話,讓林瀾脊背一陣寒涼,臉上血色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