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孩子倒是不露怯，面色平靜地向衆人問道。
“我是。”
洪英竭力保持着鎮定，嗓音卻有點顫抖。
“洪阿姨，我是蔣裕山。”
洪英一聽，心裏五味雜陳，面對這個當年逼得自己和蔣川離婚的私生子，她心裏始終意難平；然而眼下又不得不求人救命，需要這個令自己蒙羞的私人子，救救自己的女兒。
“你……你好。”
洪英有些尷尬。
“阿姨，在哪裏驗血？”
男孩子倒是耿直得很，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秦頌和林耀揚在一旁看着，對眼前這個蔣裕山，都心照不宣地滋生出一絲好感來。
也許，那是因爲眼下只有他能夠救林瀾的命。
“啊，那個……裕山啊，你一個人過來的嗎？”
洪英也是沒料到這孩子一見面就要問在哪裏驗血，她一時情急，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嗯，我一個人來的，您不用多慮，先驗血吧，時間緊迫。”
蔣裕山始終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似乎面對洪英的時候也不覺得害怕或是膽怯，彷彿一心只想着來驗血。
“走，我帶你過去。”
秦頌親自開口招呼他，蔣裕山二話不說，跟着秦頌後面就朝着血液科走去。
秦頌的及時出面，倒是緩解了洪英的尷尬情緒，看着倆人走遠的背影，洪英心裏只有默默祈禱，希望蔣裕山的血型可以與林瀾相匹配。
血檢的結果也正如大家急切期望的那樣，蔣裕山和林瀾的血型與血小板都適合，完全符合捐獻輸入的條件，可是即便加上蔣裕山，也還是差了點兒。
顧不得那麼多了，但凡是適合捐獻輸血條件的人，都已經躺在病牀上，開始抽血。
眼看着殷紅的獻血從四個人的臂彎裏緩緩抽出，大家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了半截兒。
正當秦頌仍在焦慮着萬一血量還是不夠怎麼辦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莊宸的電話：
“喂，哥們兒，你們現在在中心醫院哪一層？”
“三樓，怎麼了？”
“我帶蘇荷來了，她說她好像是熊貓血，但是血型不知道，我們過來看看情況。”
秦頌心下大喜，一路疾步而走來到電梯口，果然看見莊宸帶着那個酷酷的調酒師蘇荷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秦頌長這麼大，似乎還沒對誰這麼感恩戴德過。
“得了吧，跟我還說這個？抓緊時間，要做檢查的吧，趕緊的。”
莊宸拉着蘇荷，跟在秦頌後面去了血液科。
……
一場曠日持久的手術，歷時近11個小時，纔算完成。胸腔的情況是穩定住了，可是顱內出血的情況仍舊有待觀察。
當週院長帶着兩位主刀醫生走出手術室的時候，秦頌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他好害怕這倆個醫生會對他們說一句：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那種電影電視劇裏纔會出現的橋段，他一點兒都不想出現在現在這個時刻。
秦頌一手扶着洪英，站在兩位主刀醫生面前，大家都沒敢開口詢問“醫生怎麼樣了”這句話，彷彿這是一句魔咒，問出口，就會得到一個“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的回覆。
好在，周院長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對他們說：
“手術還是蠻成功的，被肋骨斷裂所傷的內臟器官都保住了，目前就是顱內出血的情況不明朗，雖然出血面積不大，出血量也不多，但是出血的位置不太好，恐怕會壓迫腦神經，車禍的劇烈撞擊，也會造成腦細胞損傷。”
周院長的前半段話，大家聽了都微微地鬆了口氣，可後半段話一說完，剛剛放鬆的心情又被懸了起來。
“啊？那……那會有什麼後果嗎？會不會……”
此時此刻的洪英，再也沒有往日那般殺伐果敢雷厲風行的模樣，現在的她，就是一個滿含淚水心態極度脆弱的母親。
周院長讀懂了她言語裏的欲言又止，推了推眼鏡，緩緩答道：
“我們現在，也無法預估林小姐醒來之後會是怎樣的狀態，原本這場手術就是安排心腦外科和胸外科的主任一把刀都來主刀的，但是在手術過程中我們必須穩妥起見，所以擬定的手術方案就是以胸腔外科的救助爲主，腦部的創傷做保守治療，因爲在這種時候，就算是開顱手術，也無法保證100％的把握一定能成功……
“接下來的一切，都要看林小姐48小時危險期之後的狀態了，現在手術剛做完，只祈禱她的求生欲頑強，一切都能平穩渡過難關。你們家屬，也都要堅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