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駿在人羣中笑得最爲燦爛,輪桌敬酒,推杯換盞,衆人無不對他褒獎贊揚,溜鬚拍馬也好,阿諛奉承也罷,不過都是逢場作戲,能有幾個人是真情實意的?
秦頌、袁野、杜皓和一幫富家子弟坐一桌,他們之中有好幾個跟秦頌都挺熟的,家裏父母也有交情。
“哎我說秦老闆,你啥時候跟駿哥又有來往了?怎麼也能在這兒見着你?”
一富二代問了一個沒腦子的問題。
旁邊另一個富二代白了他一眼:
“你特麼的會不會聊天啊,這圈子就這麼點兒大,有什麼來往不來往的?遠東集團好歹是邢駿自己一手操辦起來的,就算平時沒什麼往來,十週年慶的這個節點那還不都看他爸的面子,來捧個人場麼?再說了,他不也是看着咱上一輩的面子給咱遞的摺子?”
“就是,明擺着麼,互相利用啊。哎你別說,我剛還真就跟幾個大老闆聊上了,本來可都是硬茬子,我手下公關團隊忙活了好久都沒牽上線,今兒在這給逮到機會全給解決嘍。”
袁野無心聽這些廢話,他的眼神一直有意無意地跟隨者邢駿,看他順着酒桌敬酒,旁邊的手下已經替他開了第二瓶紅酒。
袁野用胳膊肘搗了搗秦頌:
“這哥們兒挺能喝麼。”
秦頌原本打算看手機來着,給袁野這麼一問,倒是扭頭也看了一眼邢駿:
“估計是在部隊上練出來的吧,一羣大老爺們兒,放在軍營裏大眼瞪小眼的,日常操練也挺辛苦,閒暇之餘也沒個電腦電話啥的解解悶,那除了拼酒,還能幹啥?”
袁野一聽,想想也是,自己的酒量就是當年上警校的時候天天晚上跟一幫舍友對瓶吹吹出來的。
他沒再說話,目光卻被會場旁邊那些西裝革履的打手們吸引了。
一個個的,肩寬胳膊粗,一看就知道都是練家子。
袁野尤其注意到邢駿身邊那個骨骼健壯但是身材精瘦的男人,他明顯和邢駿的關係不一般,一直跟在大佬身後,替他倒酒,時不時地還跟邢駿說兩句話,邢駿對他的態度也非同一般。
不用說,袁野也猜到了,那個男人就是秦頌跟他提起過的,邢駿的左膀右臂,劉硯。
一旁的秦頌總算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凌之茵給他打了三個電話兩個微信語音他都沒聽見,再一看時間,都過去倆三個小時了,秦頌心裏咯噔一下,就想着是不是她們出了什麼事。
“我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兒就回來。”
秦頌立刻起身,手搭在袁野肩膀上跟他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朝着門口走,邊走邊給林瀾打電話,結果響了很久也沒人接,只好趕緊又給凌之茵打過去。
“喂?之茵?出什麼事了嗎?”
秦頌語氣中透着焦急。
“啊,也沒什麼事兒了現在,內什麼……之前打你電話沒接,我是想跟你說,我陪林瀾我們在世貿中心逛街的時候,這邊有個什麼心腦疾創中心高端義診活動,然後林瀾就被吸引了,我想攔着她都攔不住!
“我主要是怕這個私立醫療中心的資質不過關嘛,而且擔心林瀾她這麼貿然接受診斷會不會對她不太好,當時聯繫不到你,我就跟程亞森說了,他幫我問了他姐姐,打聽到這個機構貌似還挺高端的,那個主理人是一位腦神經專家,醫學博士,叫周文雄。”
“瀾瀾呢?!”
秦頌聽凌之茵嗚哩哇啦說了一大通,然而他着急得只想知道林瀾現在好不好。
“啊,她還在跟那個周文雄醫生面談呢!倒不像是在治療,就只是面對面談話那種。”
“多久了?”
“呃……蠻久了,她中間出來了一下子,跟我說這個醫生蠻好的,起初聊了一會兒讓她覺得心情好了許多,並且說這個醫生有方法可以試着幫她恢復記憶,但是還需要再瞭解一下,後來我們隨便喝點茶吃了點兒東西,她現在又在和這個醫生談話。”
秦頌眉頭一皺,怎麼就覺得心裏不踏實呢?
也許是他太過於緊張,草木皆兵了。
掛了電話,又跟阿威確認了他和兩個手下都在現場看着,也沒發現其他異常情況,秦頌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並且打算酒局上必要的應酬結束之後就提前離開。
回到宴會廳剛落座,邢駿就帶着幾個手下和公司高管走到了他們這一桌,笑着說道:
“感謝各位小總前來捧場,邢駿在這裏感謝各位的到來!”
看見杜皓的時候,邢駿禮貌地點了點頭,朝着杜皓笑着說道:
在這個時候重提舊事,對於杜皓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他不露聲色地舉起杯子,很客套地說了一句:
“邢總客氣了,祝遠東集團業績長虹。”
“謝謝杜總,也祝您……工作順利,生活愉快,萬事順遂。”
說完,邢駿尤其看了秦頌一眼,順帶着瞥了瞥袁野,皮笑肉不笑地模樣朝着他倆擡了擡手舉起杯子:
“在這裏還要感謝秦老闆和袁總,感謝你們二位一直以來對我的關注和……關照,也替我向秦太太問好啊,改天我會去看望她的。”
秦太太三個字,邢駿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的。
“不勞邢總掛念,我太太最近一切順利,過陣子就要舉行婚禮,大婚之時,一定邀請邢總賞光,沾沾喜氣。”
聽着平常的一句話,落在邢駿耳朵裏,卻覺得刺耳得很。
在坐的幾個富二代公子哥無一不端着酒杯只聽不說,誰都能聽出這兩位叱吒潛川的太子爺之間的對話,充滿了火藥味兒。
秦頌草草地結束了這個酒局,和自家老領導老父親打了個招呼,又跟幾位世伯長輩寒暄幾句之後,便匆匆跟着袁野離開了,他們各自告別,秦頌一上車,立刻就讓梁超朝着世貿中心的方向駛去。
林瀾從周文雄醫生的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門口的義診區域已經門庭若市了,有不少人前來諮詢和現場問診的,凌之茵也在不遠處,看見她出來,連忙走了過來。
“怎麼樣啊瀾瀾?還好嗎?”
周文雄就站在林瀾身後,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面帶禮貌的微笑朝着凌之茵微微頷首,沒有多說話。
“嗯,挺好的,我和周文雄醫生聊得還蠻開心,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們並沒有做任何治療和疏通,等改天我再去他們醫學中心拜訪。”
周文雄看着她笑了笑,說:
“林小姐,那我們就先這樣約定了,保持聯絡,我在疾創中心靜候你的到來。”
告別周文雄,離開義診區的時候,林瀾看見手機上有秦頌打來的電話,她像是猜到了什麼,轉身問凌之茵:
“我跟這位醫生溝通的事情你是不是跟秦頌說啦?”
凌之茵被她問得小臉一紅:
“啊,我說了,我擔心嘛,就想着得跟他說一聲纔好。”
林瀾笑着看了她一眼,隨即撥通了秦頌的手機:
“喂,瀾瀾,你們還在世貿中心麼?”
電話一接通,秦頌沒等林瀾開口,就先問道。
“嗯,還在啊,我剛纔跟周文雄醫生面談結束,現在準備回去啦,你別擔心,我沒事的,而且覺得聊得挺愉快呢!”
秦頌聽見電話裏林瀾說話的語氣的確像是情緒不錯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捏了捏眉心,笑着說:
“嗯,那就好,我已經到世貿中心外面了,你們直接出來吧,在正門。”
沒過一會兒,秦頌就看見凌之茵和林瀾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他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站在車旁笑着看她倆。
“喏!你的心肝大寶貝我可是完完整整地還給你啦!”
凌之茵一看見秦頌,就衝他嚷嚷着。
“嗯嗯嗯,謝謝您嘞這位仙姑!”
秦頌作拱手行禮狀,逗得凌之茵咧着嘴笑得開懷:
“哈哈哈,算了算了,我可受不起你秦大老闆給我行禮啊,行吧,那你帶瀾瀾先回去,我自己開車走。”
說完,接過保鏢手裏的包包和袋子,衝着林瀾和秦頌招招手就走了。
秦頌摟着林瀾,低頭看着她問道:
“今天過得開心嗎?”
“嗯嗯,開心啊,特別是碰到這個周文雄醫生哦,感覺像是天意,怎麼這麼巧啊,今天有這樣特別的義診活動。”
林瀾一邊說,一邊和秦頌上了車。
兩個人在春風沉醉的夜晚,相擁着回到了竹影山別墅,一路上林瀾都在和秦頌聊着有關今晚和周文雄醫生聊天的細節,
誰都沒有去多想,只當是一次偶然,遇見了這樣一場臨時義診,林瀾甚至還在慶幸,自己可以認識這樣一位腦神經專家,聽他介紹了許多關於腦神經修復和心裏創傷治療的方法,其中,讓她最感興趣的一種,就是催眠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