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對啊……小蘇言上次不是已經見過晏妹妹了,也沒見他當時有什麼反應啊!
晏青枝尷尬地沒出聲。
倒是蘇言冷着臉,不情不願地偏過頭去:“不認識!”
晏青枝和蘇言確實見過,就在她剛到畫天閣的第三天。
她偷偷溜進了觀星樓,因爲吉光消失的地方就在那裏。
但不湊巧的是,她剛進去就撞上一個青衣少年,爲了不暴露身份,只能下手打暈他。
沒想到,那少年頑強得很,不僅扯下她一截衣裳,還看見了她手臂上的紅色紋身。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觀星樓外又來了人。
她爲了自保,不得不將他扒光,又扔到外面,溜之大吉。
每每想起這件事,晏青枝就有些後怕,但也慶幸,那少年沒看見自己的臉。
可現在一切都完了!
楊鐵花看看神情不自然的晏青枝,又瞅瞅滿臉寒冰的蘇言:“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晏青枝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轉身就往外走,恍然大悟道:“楊姑娘,我突然想起國師大人還在等我,就先告辭了!”
只是她才走幾步,就被楊鐵花揪住衣領拖了回去:“急什麼!大人就在這觀星樓裏,再說了,他不是讓我陪你去雲水間嗎?我怎麼不知道他在等你……”
“你們兩個到底瞞着我什麼!”
看着氣鼓鼓的楊鐵花,蘇言突然開口了:“不是說傷口裂開了,去躺着吧,我拿藥,你給她敷一敷。”
說着,他就朝身後的藥材走去。
楊鐵花抿着脣,一手提着大鐵錘,一手擰着試圖逃跑的晏青枝,走到軟榻邊,就將她摁了上去。
晏青枝試圖掙扎:“楊姑娘,其實我……”
楊鐵花滿是怒意的眼睛朝着她一瞪,又傲嬌地偏過頭去:“哼,現在別和我說話!乖乖上藥,等上完藥,我再好好拷問你們!”
晏青枝:“……”
蘇言在櫃子裏翻出了一堆藥物,全擺在書案上,排成了好幾列。
楊鐵花上次替晏青枝敷過藥,只用了不到三種,不由小聲問道:“小蘇言,你是不是弄錯了,上次也沒用這麼多藥啊……”
蘇言從藥瓶裏擡起頭,冷颼颼地看過來,又瞥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晏青枝,冷笑道:“我說需要就需要,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楊鐵花瞬間蔫了,雖然平日裏她敢和蘇言打鬧,可一旦他板起臉來,她就不敢再造次,只能乖乖聽話。
她餘光瞥到晏青枝滿是懼意的眼神,動了動嘴,還是閉上了。
晏青枝渾身僵硬,尤其是看到蘇言竟然又從櫃子裏拿出一袋銀針,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險些蹦出來。
她惶惶道:“不是上藥嗎,怎麼還用上針了?”
蘇言頭也不擡,從袋子裏取出其中最長的五根,就端着那盤傷藥走了過來。
晏青枝想逃,卻再次被楊鐵花摁回去。
“晏妹妹,你乖乖聽話,小蘇言雖說看着嚴厲,但也是爲你好!他的醫術就連宮中御醫都比不上他,所以,你就放心吧。”
他就是越厲害,她才越不放心啊!
他肯定會折磨她,報復她!
蘇言舉起手裏的銀針,面無表情道:“把袖子擼起來。”
晏青枝沒動。
楊鐵花卻很“貼心”地幫了她,把兩隻胳膊的袖子都撩了上去。
蘇言看着殷勤幫忙的楊鐵花,冷冷說道:“你的也擼起來。”
楊鐵花愣住,眼珠滴溜一轉,有些不明白,但還是聽話地把兩隻袖子都撩上去,露出白嫩嫩的胳膊來:“這樣可以嗎?”
蘇言嗯了聲,手裏的針瞬間落下,一連三根,根根不剩。
突然,楊鐵花淒厲慘叫起來,又顧忌着手上的針,僵着身體不敢動,“小蘇言!你扎我幹什麼!”
晏青枝劫後餘生地鬆了口氣,看着她滿是銀針的右手,只覺後脊一陣發涼。
蘇言怒極反笑:“你還問我爲什麼,你根本不是顧朝辭的對手,還硬要出頭。別以爲有這身蠻力就能天下無敵,再這麼折騰下去,你的身體遲早被你掏空!”
楊鐵花動了動脣,還想說什麼,卻在觸及那雙帶着擔憂的幽深墨瞳後,偃旗息鼓。
蘇言這纔看向晏青枝,可她的狀態比楊鐵花還差!
她面色和雙脣都毫無血色,左手和右手也氣血不濟,胸口的衣裳早就被滲出的血染透。
他不由怒喝道:“你們到底還是不是個女人,如此糟踐自己的身體,都不要命了?!還有你,晏姑娘,你的右手要是真不想要了,就別再浪費我的時間和藥材!”
晏青枝被罵得一句話不敢說,只能怔怔看着他。
她想要!
別的都可以失去,唯獨這兩隻手不行……
楊鐵花也湊到晏青枝身邊乖乖坐下,可憐兮兮地聳拉着頭。
蘇言捂着額頭,只覺一個楊鐵花就夠折騰的了,現在還多了個隔三差五就受傷的晏青枝。
看着兩人如出一轍的可憐模樣,他難以剋制地煩躁起來。
他挑出幾瓶藥,一一放在軟榻旁的矮几上:“楊鐵花,你來替她上藥,挨着順序,藥量比以前的多一倍。”
說完,蘇言就起身往外走。
楊鐵花抿了抿脣,又看向一旁呆愣的晏青枝,小聲說了一句:“晏妹妹,你別在意,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人很好的!”
她還想說什麼,門外就傳來一聲怒喝:“還不快上藥!”
楊鐵花連忙用沒扎針的左手拿起藥瓶,晏青枝也快速扯開衣裳,露出胸口上的劍傷。
等她們上完藥,蘇言就回來了,手裏還端着兩碗黑漆漆的藥。
“你們把藥喝了,隨我去見大人。”
楊鐵花似乎喝慣了這種藥,直接端過來,一口氣消滅,還喜滋滋地從兜裏掏出一個蜜棗來。
而晏青枝看着手裏的藥,久久不敢動。
她平生有三怕,一是怕藥苦,二是怕打針,三是怕手廢。
結果蘇言一來,就把這三怕給集齊了。
她捏着鼻子,把藥硬灌了進去。
可苦澀和腥臭味傳來,讓她險些全吐出來。
他肯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