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樹林深處傳來一道低沉渾厚富有磁性的男聲,“賀青,毛毛躁躁的,老毛病又犯了?”
被叫做賀青的刀疤男一臉不甘願,卻也不敢再動殺心,捂着手退到一邊。
晏青枝鬆了口氣,正準備伸手將宮伯玉扶起來,後背突然一寒,人也僵立在原地。
不過瞬息之間,那遠在林子裏的男人就貼到了她身後!
他氣息全無,周身還泛着涼意,讓人壓力倍增。
而那幾個山賊一見來人,立即收斂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十分恭敬地喊道:“老大!”
宮伯玉也是在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一張臉煞白,眼神驚惶地看向晏青枝。
晏青枝也沒好到哪裏去,尤其是她試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時候,手裏的竹竿卻被身後的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奪走。
他手一揚,嗤啦一聲,就將竹竿扎進了小溪邊的泥地裏。
那力道,戳死個人都綽綽有餘!
晏青枝抿緊脣,突然轉過身又彎下腰,一把按住宮伯玉的腦袋,衝男人哭訴道:“大俠,小女和弟弟不幸和家人走散,才流落此地。小女看大俠身手不凡,必定俠肝義膽,還請大俠幫幫我們。”
男人還沒開口,其他幾個山賊先一鬨而笑,“大俠?還俠肝義膽?哈哈哈,你這小娘子真稀奇,別人都求着我們放他們一馬,你膽子倒是大得很,還敢求我們幫忙?”
“就是!小娘子怕不是恨嫁了?看那小模樣俊的!真讓人喜歡!”
賀青被打傷手腕後,就滿臉不情願地閉了嘴,眼下也跟着揶揄道:“要幫忙也不是不可以,那就以身相許吧!正好我們老大還差個壓寨夫人,老大,您說是不是?”
男人依舊沒開口,可落在晏青枝身上的眼神幽深晦暗,就好像在看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宮伯玉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還一直在和頭頂上的手較勁,試圖起身和他們反抗。
這死女人,別人都這麼羞辱她了,她還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只敢對他說教撒潑!
晏青枝心裏當然不舒服,可這麼多山賊,還個個身手不凡,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再拖着個拖油瓶,不用掙扎,就已經分出勝負。
她紅着眼,仰頭看向身前的男人:“大俠,只要你們能將我們平安送回家,無論多少銀子,我們都能給!”
可等她看清他的長相,瞬間愣在原地,這…確定是個山賊頭子?!
和尋常的山賊不太一樣,這男人長相異常英俊,五官精緻得不像話,一身藍衣,更顯灑脫和帥氣。
要是走在大街上碰見,誰也不會想到他是打家劫舍的山賊,只以爲是哪家出遊的貴公子!
而他也終於出聲:“無論多少銀子?”
晏青枝回過神來,誠意滿滿地點頭:“就算是黃金萬兩,也可以。”
宮家在周國可是名門望族,再加上宮遊身爲一國丞相,要是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豈不是白乾了。
男人突然笑了,看向晏青枝的眼神裏帶着濃濃的興味:“可爺不想要銀子,只想要你怎麼辦?”
晏青枝瞳孔驟然一縮,這狗男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還是不是個合格的山賊!
黃金萬兩,不比一個女人更有吸引力嗎?!
宮伯玉力氣不小,堅持不懈下,終於扯開晏青枝按着他腦袋的手。
他騰地一下蹦起來,怒氣衝衝地說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女人可是本少爺的人,知道本少爺是誰嗎!不給銀子,你們也得乖乖把本少爺和她送……嗚嗚嗚!”
眼見他越說越渾,其他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手裏的大刀都快控制不住,晏青枝起身死死捂住他的嘴,又一臉賠笑地看着男人。
“大俠見諒,這孩子自小腦子就不好使,也不會說話,還請大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他一般見識。”
宮伯玉雙眼瞪得老大,一臉不服氣:“嗚嗚嗚…嗚嗚!”
男人根本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冷嗤一聲,淡淡說道:“不過是個孩子,爺當然不和他一般計較……”
晏青枝緊張的情緒不由一鬆,可下一秒,心又咚的一聲提到了喉嚨眼。
男人突然俯身湊到她面前,語氣低沉纏綿,好似在和愛人說着情話:“因爲…爺只和姑娘你計較!這小屁孩都還沒斷奶,姑娘跟着他也不會有好結果,不如跟爺回山寨,做爺的壓寨夫人吧。”
要死!這狗男人是不是欺負她不會武功!
給她一把弓和箭,她能把他們全滅,信不信!
晏青枝生生嚥下一口鬱氣,面上勉強掛着笑:“大俠說笑了,小女不過是蒲柳之姿,哪裏擔得起大俠的喜歡。”
“巧了,爺喜歡的就是你這蒲柳之姿。”
男人嘴角微微上揚,骨骼分明的手猛地伸向她的臉,趁她沒反應過來還反覆捏了捏:“咦,姑娘這臉真滑……”
宮伯玉氣得眼睛都快瞪出來,嘴裏瘋狂輸出:“嗚嗚……嗚嗚嗚!”
給本少爺放開你的豬爪!
晏青枝表情也很難看,心裏的火越燒越旺,再忍不下去,抓住男人的手就使勁一擰!
……
原本已經停了雨,沒多久又開始淅瀝瀝下起來。
玉合山平原的營帳裏,蘇言和楊鐵花沉着臉站在營下,眼裏都韻着滔天怒火。
初一上前一步,將撿到的木簪放在書案上:“大人,這簪子是從晏姑娘身上掉下來的。屬下已經派人去尋晏姑娘下落,只是到現在也沒有迴音。”
那書案後,一抹白色身影格外引人矚目,也讓人心頭莫名一顫。
寧孤細長的手挑起木簪,神色晦暗不明:“宮家人呢。”
初一恨恨說道:“宮伯玉也失蹤了,宮月淮派了人在尋。”
寧孤素白的臉上突然浮現一股濃烈的殺氣,眼神也陡的一凜:“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永遠找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