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逼着毛球貢獻一點能量,與她魔魅的能力混合,做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存放了許多金銀珠寶、書籍、還有些奇花異草等等,毛球吐槽她待遇太好。
菱花不屑道:“沒用,有舍纔有得,你讓別人兩手空空去做下一次任務,還不容易死?”
毛球:“……好啦!這空間還會擴張的!”
她聽到後開始甜言蜜語:“哎?!真的嗎?!你真好呀,我們要一起繼續加油哦!我會讓你好起來的啦!對了你叫什麼啊?我不能一直叫你毛球吧!”
毛球氣死了!這個魔魅!現在纔想起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嗎?!不過……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好像扯平了,毛球說:“我叫正,你呢?”
滿足願望而且不餓肚子的菱花,就是個小甜心,她笑嘻嘻地撒嬌:“阿正呀,我是菱花哦!”
正有點好奇:“爲什麼叫菱花?跟你本體有關嗎?你是花?”
菱花搖頭,吃了一口荔莓蛋糕,細細感受酸酸甜甜的滋味,說:“誕生地的古代,那裏的語言中鏡子的雅稱就叫菱花。”
正瞭然道:“這樣子啊,之前有契約者說名字帶花很俗氣。”
菱花哈哈大笑:“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誰,才需要名字;我知道自己是誰,所以名字隨便抓的。”
正有點不明白,但他努力理解。
……
在一個天朗氣清的夜晚,菱花抱着可愛的獅虎兔在庭院裏散步,微風吹過,樹影婆娑,在月光溫和的照耀下,有銀色的細沙微微浮動,仿若鋪下一層閃閃發亮的輕紗。
她不禁感慨:這世界真美真奇妙,而且任務還如此簡單,雖然前期危險,但完成後就是純屬度假,輕鬆啊。
她壞心想逗逗醒來的小毛球,開口道:“喂,你下次還有這麼簡單的任務,記得繼續叫我哦!”
毛球抖了抖,明明不是很簡單啊?很容易踩坑的好嗎?而且它也有很多問題要問。
所以它問了——你怎麼看待原主?和她經歷的事情?
怎麼看待?菱花想。
自閉的少女要學習常識,去上學,有錯嗎?
在年少時與俊朗的學長,談一場戀愛,有錯嗎?
青春美貌的少女問自己的情郎,什麼時候結婚,有錯嗎?
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有錯嗎?
沒有,都沒有。
但學校對她只有惡意,情郎只是個玩弄感情、欺騙少女的人渣,已有匹配的未婚妻,並且從來沒愛過她,何錯之有?
甚至,不堪的身世也與她毫無關係,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生出來,是否有人問過她願意出生?
這一切,是對的事遇上錯的人、錯的事,時間、地點、人物都是錯誤的。
菱花對亂/倫出生的孩子沒有偏見——關她什麼事?不用她照顧就行了。
至於近親結合影響孩子,別人父母都不在乎,無關人士哪裏來的話多?就算是評論都浪費她的時間。
可惜世人皆愚昧,也喜歡人云亦云。嗯?不利於人類發展?她只是個魔魅,無法共情。
她還是覺得惋惜,原主真的可憐,沒有人愛她,她愛的男孩是個花心濫情的騙子,愛她的父親也只是喜歡她與母親相似的臉,她並沒有感到愛。
毛球問:“爲什麼這樣說?”
菱花兩眼都笑成月牙兒:“爲什麼?她從小在破碎的家庭長大,已然麻木習慣;被孤立欺負,雖有失望卻在承受範圍內;被男孩的甜言蜜語欺騙,夢境破碎都沒自殺。
最後卻因爲被劃花了臉而輕生,不排除少女愛極自己的樣貌,但她像喜歡打扮或被讚歎美麗的人麼?況且……”
她頓了頓,擡起頭看着皎潔的月,滿意地聽着毛球的追問,搖了搖羽毛扇說:“爲什麼要毒殺全校師生?因爲在報復呀。她的臉是父愛的來源,就算她不想要這份血腥又變態的愛,但那也是愛,你懂麼?傷了纔有仇恨,纔有怨憎,所以才下毒。”
狄安娜的臉,跟她母親相似的臉,是支撐空中樓閣般的父愛的根本基石,多可笑,她在可能會失去一份愛而瘋狂,她一直都靠着一份□□犯的愛而活着,即使是鏡花水月。
狄安娜的舉動不講理嗎?確實。
可這世界對她講過理麼?也沒有。
既然如此,就看誰更強硬,不是嗎?
狄安娜的結局實在令菱花惋惜,可憐的悲情少女其實有許多方法避免最後的悲劇。
譬如聽到學校的風言風語便告訴父親,尋求解決的方法;譬如及時止損,跑回家自學也可以,參加畢業考就可以了,畢竟她如此聰穎;譬如一開始便不上學,與父親學習製作人偶的方法,學門手藝總餓不死自己,打出名氣搬走就是了。
畢竟,那位父親只想守着那些回憶度日。
狄安娜經歷過重大人生挫折和災難性的創傷事件的洗禮,可惜,並不具有克服它們的能力,缺乏一種強大的黑色生命力。
所以,她以最極端的方式死去,也把其他人一併帶入地獄,比如那些學生、那些失去孩子家長、失去家人的老師家裏人。
當然,菱花根本不同情欺凌者,自己要爲自己所作所爲負責,只是代價或輕或重。什麼?你覺得生命代價太重了?哦,那關她什麼事?狄安娜原諒他們了嗎?
她只是欣賞狄安娜在食堂孤注一擲的狠戾,然後惋惜這位可憐可愛的小姐,欠缺重新把屬於自己的牌打好的能力罷了,但在狄安娜心裏,已經很痛苦、很煎熬了吧,支撐不下去了。
所以,她,菱花,就來了。
菱花看着自己的庭院和可愛(兇狠)的小狗,搖搖頭。
人類呀,矛盾在他們身上司空見慣,善良與惡毒、純潔與卑污、慾望與剋制,統統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離。
總是那麼難以理解,即便她從他們慾望中誕生。
也很好喫就是了。
……
西摩真的陪了菱花一輩子,她脫離後,看見西摩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跪在她牀邊,喫下“藍瑩”,溫柔地望着午後溫柔的陽光,看着鮮花堆砌的容顏。
沒多久後,毒發身亡。
消息傳出去後,王室的新任陛下派遣使者,把薔薇女大公的屍身運回薔薇鎮安葬,還親自寫了序、做了墓碑。
珍珠鎮的民衆也着素色衣服,站在主幹道上,安靜地送走這位傳奇的女大公,從學堂出來的教師、實驗師、文學家等,以各自的方式傳頌她的事蹟(或八卦);薔薇鎮的人們則沒那麼淡定了,哭成一片。
雖然她乖張又性格不好,但她不驕奢淫逸,沒有欺壓平民,態度還挺溫和親切的,許多規矩和設施的改善,背後都有她的身影,別說被稱爲時代開端的“真理學堂”。
長大的兩兄弟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祖母,她真的很美。
白薔薇簇擁下,黑髮粉脣,她神情安詳,似是帶着微笑入睡,更襯得她清純動人、美麗無比,她的模樣最讓人津津樂道,好像永遠都在二十六七歲。
莎娜、琳娜還有伍迪都暈過去了,沒想到菱花走得比他們還早!西摩也跟着去了!他這麼深情!
亞力克斯眼看着局面控制不住了,要求他們身體狀況好轉,或者情緒平穩後,再見她最後一面。
葬禮舉行,來賓們見到墓誌銘是——“奇蹟的化身,傳奇的縮影”。
聽說還是薔薇女大公活着時,上一任陛下的評價。
他們也覺得,沒什麼人會反對這個墓誌銘。
一代傳奇,落幕了,只留下許多祕密供後人們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