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流金年代 >第二十七章 達成合作意向
    “嗡嗡嗡”

    更換了皮帶的氨綸機剛一通電,江關和圍觀的員工瞬間精神一振。

    在他們看來,無論路行遠更換皮帶的做法是否解決了難題,至少氨綸機運行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了。

    “上材料。”江關激動的喊道。

    這便是要真刀真槍了。

    信心滿滿的路行遠,和衆人一道,目不轉睛的盯向了氨綸機的出布口。

    “好了,好了,江主任,氨綸機好了,出布正常,沒有褶皺。”

    不大一會,周遭響起一陣歡呼聲。

    與此同時,江關和路行遠同時大喘了口氣。

    引進外國氨綸機,是江關一力促成的,如今機器回來沒幾天就出了問題,他怎麼也得擔負一點責任,並且還是在關鍵節點上。

    而路行遠則是害怕錯過江關這個人的“友誼”。

    氨綸布對他太重要了,作爲生產健身褲的主要材料,沒有氨綸布他今年就沒法撈金了。

    “大家給這位小夥子鼓鼓掌。”

    車間主任發話,現場立馬響起掌聲,只是因爲就那麼幾個人,丁點聲勢沒有。

    稀稀拉拉的掌聲過後,江關看着路行遠道:“對了,你叫什麼?”

    江關問完,沒等路行遠開口,又道:“去我辦公室聊吧。”

    一車間的西北角落裏,路行遠、李德江跟着江關進了一間小屋,隨後被安排坐在了一張四人座的木質沙發上。

    路行遠正打量辦公室中的陳列時,拿起辦公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的江關,便開口問道:“你們要買多少氨綸布?”

    路行遠當即回道:“金額大概一萬塊錢左右。”

    一萬塊錢的貨,是他結合自己和李德江兩人身上的現金算出的。

    誠然,他個人身上也不止一萬塊,李德江家裏也還有兩百多件束身裙存貨,只等夏天一到,便能變成現金。

    但購買氨綸布只是花錢的第一環,後面請人加工也得要錢。

    “太少了,不過你今天幫了我忙,一萬塊就一萬塊吧?”

    路行遠狐疑的望着江關:“你能做的了主?”

    不是他小瞧江關這個車間主任,一萬塊錢的業務也不大,但燕京紡織三廠畢竟是國營廠,說話做事可不是一兩個人說了算,何況還涉及到金錢。

    “我也不瞞你,早在年前,我已經跟上面領導簽了軍令狀,一年時間讓三廠營收翻倍,上面領導基本已經同意。所以,你這個小事,我還是能做的了一些主的。”

    江關笑眯着講完,路行遠這才恍然大悟,他和李德江之所以被人當皮球踢來踢去,感情是沒找到正主。

    路行遠起身伸手,笑道:“江廠長,那我們這,就算達成了合作意向?”

    “一萬塊錢的合作意向?也算吧。”

    江關不置可否的頷首後,與路行遠輕輕一握。

    兩人握手之際,江關微微笑道:“現在可以說說,你們想用氨綸布生產什麼了吧。”

    事情既然談妥,路行遠也不信這麼大一個廠的廠長會食言。

    因此,路行遠咧嘴一笑,解釋道:“江廠長,我也不瞞你,我們買氨綸布,是用來生產褲子的,你見多識廣,應該見過國外的那種彈性極佳的健美褲,我就準備生產那種褲子。”

    江關很是驚訝的看着面前的路行遠。

    他不得不驚訝。

    他從國外購買先進氨綸機,是因爲堅信未來幾年,國內的成衣製造材料,離不開更爲高級的氨綸布。

    而他的判斷,來源於十多年的紡織工作經驗,和對市場的敏銳,以及與外界的接觸。

    可沒想到,自己揣摩了很久的國內成衣市場走向,竟然與這個臉上佈滿青春氣息的年輕人不謀而合。

    所以,江關很驚訝。

    江關眯眼看向路行遠:“你的廠叫什麼?掛靠在哪個單位下面?”

    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路行遠反而大大方方的一攤手:“我沒廠,更沒公司經營權,就是感覺找着了條好路,想掙點外快養活自己和家人。”

    這年頭,打條子、倒賣東西賺錢的人海了去,路行遠不信江關就這麼不食煙火,就這麼喜歡幹狗拿耗子的事。

    江關抿了口茶,又把進了嘴裏的茶葉嚼了嚼,隨後一口吐掉,認真道:“今天過後,我不認識你們,但你們的訂單,廠裏接了。前提是要等廠裏完成指標,才能做你們的活。最後,沒有欠條一說。”

    路行遠一臉微笑着起身:“多謝江廠長!”

    隨後,他指着隨他起身的李德江,對江關道:“他叫李德江,以後全由他帶錢領貨。”

    江關點頭後,好奇道:“你呢,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路行遠指着自己:“我?我是學生啊!”

    紡織三廠的大門外,李德江激動的就差跪下給路行遠磕一個了。

    那麼大廠的廠長面前,路行遠不僅談笑自如,還一力促成了別人看來屁大點的業務合作。

    他當時可是靜若寒蟬,一句話沒敢說啊。

    而且,路行遠竟然連機器都會修。

    對路行遠,李德江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心裏佩服過後,李德江興奮道:“路哥,等今年咱們賺了錢,也開一家紡織廠,以後就不用寄人籬下了。”

    路行遠“唰”的一巴掌,拍在李德江的腦門上:“想啥呢?知道啥叫七上八下不?個體經營企業招員工超過八個就是剝削,是資那個啥復辟懂不,你想坐牢自個去,我可不想。”

    這會就想私人辦廠不是傻麼,路行遠可沒那麼缺心眼,東一下,西一下折騰點儲備金得了,想一口喫成個大胖子就是廁所點燈——找屎。

    李德江委屈的撫摸着腦門:“我們也搞掛靠企業那一套不行麼?”

    “咦,你竟然曉得掛靠?不錯,不錯,看來平時還是看過一點新聞節目的。”

    驚訝過後,路行遠把李德江着實誇了一通,隨後才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掛靠經營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掛靠企業的結局,要麼歷經艱辛成功脫離,要麼就是多年所得,全部爲別人做了嫁衣。所以啊,聽我的,咱們就老老實實悶聲發大財,等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讓你當一回風口上的豬。”

    路行遠和李德江邊走邊聊,一路來到日化四廠的公交站牌。

    他們回城的時間點,剛好卡在附近幾個國營大廠的下班時間,因此等公交的人有點多,他兩人便不自覺的就站到了人羣邊緣,搶座位這事,兩人壓根沒想過,搶也搶不着。

    “大飛,你去看看那兩個人長什麼樣,尤其是個子高一些的那人。”日化四廠門口,與路行遠有過一面之緣的吳謙正着急的拍着身旁的小夥伴。

    被叫大飛的小青年嘴上叼着煙:“謙哥,哪個?”

    吳謙一指站在人羣外的路行遠、李德江兩人,唾液橫飛道:“站在人羣外的那兩個,快去,公交來了。”

    “你tm長雞眼了,這麼看人?”

    一個流裏流氣小青年伸長了脖子瞧路行遠,李德江罵了一句,依舊不解氣,擼袖子就要動手,與此同時,公交車車門大開,路行遠一拉想要幹仗的李德江:“傻子,別管了,快上車,這是最後一班車。”

    路行遠兩人硬擠上公交時,大飛也回到了吳謙身旁:“謙哥,看妥了,寸頭,濃眉大眼,臉皮子有些微黑。”

    吳謙點了點頭,感覺有些對上了人,又有些對不上:“你有看見這兩人從哪過來的?”

    大飛往紡織廠的方向一指:“不就從那邊過來的?應該是紡織廠的員工吧。”

    他說完過後,悄沒聲息的往後退了兩步,與吳謙保持了約莫一米的安全距離。

    他這位謙哥,自從家裏摔倒,磕斷掉一顆門牙後,吐字不清不說,大聲說話,或者語氣激動時,那可真是唾液橫飛,離得近了,就跟洗了把臉似的。

    “你幹什麼?”

    “沒幹什麼啊。”小心機被發現,大飛一邊裝作漫不經心,一邊討好道:“謙哥,要不我現在給你去紡織廠打聽打聽那兩人?”

    吳謙嘴皮輕翹,冷笑道:“去吧,打聽不到東西的話,你每天下班後就守在那裏吧。”

    “媽的,噁心死我了。”

    望着進了廠區的吳謙,大飛呸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隨後一邊拖着步伐往紡織廠走去,一邊恨恨道:“狗東西,你爸要不是副主任,老子一早把你另一顆牙也給打斷,狗仗人勢的東西!”

    被人惦記,路行遠自然無從得知,吳謙這個人,更是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因此,大年初八這天的晚間,路行遠是高高興興的到了燕科院的校門口。

    今天這一天,對他來講也算有事者事竟成了。

    “路行遠。”

    “啊,誰?”

    得意之時,突然被人喚出了名字,而且是女聲,聲音還是那麼的空靈,那麼的顫,那麼的抖,就像鬼片裏想要勾人魂魄的女鬼。

    昏暗的燈光下,路行遠循着聲音過去,這纔看清楚,學校門衛室與花壇之間蜷縮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等他走近一看,路行遠差點哭成聲來:“梔枝?”

    “不好意思啊路行遠,初六是我舅舅送我來的,所以沒能在約定好的地點等你,我是特意來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