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還沒說話,老趙卻一眼瞪了過來:“你……昨晚什麼時候睡的?”
“也不晚,差不多凌晨1點左右。”
趙明算了算,凌晨1點睡覺,8點半到的局裏,睡眠時間倒也基本夠了。
他語氣稍緩,道:“你查到了什麼?”
“我鎖定了他那同夥的落腳點。”
“在哪兒?”
“城東南,涇川街道。”
“那人的身份呢?瞭解嗎?”
“不知道。”呂方道,“我是通過以圖搜圖,鎖定他的軌跡的。目前還沒能明確對方的身份。”
高文彬道:“算了,我們還是先一起審訊高文彬吧,說不定能直接獲取他那同夥的身份呢。”
呂方:“……”
……
訊問室內,呂方看着對面一臉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的高文彬,心頭滿是森冷。
以往面對一些嫌疑人,雖然對方犯罪的事實成立,但呂方多少還有些同情。
可對於高文彬,呂方是半點同情之心都生不出來。
這傢伙是進化者,但呂方卻認爲他比完全失去了人性的異化者更可怕。
他究竟殺了多少人?不得而知。
可僅憑着現在能夠證實的事實,就已經可以給他戴上一頂魔鬼的帽子了。
高文彬,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魔鬼。
進化的誘惑雖大,但這是你泯滅人性的理由嗎?
呂方也擁有剝奪他人進化因子的手段。
但他每次使用的對象,要麼是違法犯罪人員,要麼是死去的進化生物,連普通的進化者他都沒下過手。
哪怕他知道自己就算吸了進化者體內的進化因子,對方也不可能知曉,甚至知道吸收了對方體內的進化因子也不會影響其健康,但良知約束着他不能有這樣的行爲。
趙明冷眼看着高文彬,冰冷地開口了。
“高文彬,這是一份由市第二生物研究所提供的檢測報告,其中便有關於你所擁有的進化能力的結論。根據這一結論,關於你依仗着自己皮下感覺末梢神經的進化搜索進化者,然後將其打暈或打死,劫回‘西塞府’三單元2號房屋進行殺害,並烹食的犯罪事實已經有據可循。”
“這裏還有一份關於你房間裏提取的生物檢材、痕跡物證的檢測報告,包括毛髮。其中部分毛髮與你所冷凍的骨頭DNA完全重合。這也同樣證明了你殺害他人的事實。”
“你還有什麼需要狡辯的嗎?”
隨着趙明一句話一句話地說出來,高文彬神色變了。
雖然他已經早已料到可能是這種結果,但心頭總還是抱着一絲僥倖。
現在,希望破滅。
不說第二生物研究所的那份報告,僅僅是毛髮與部分冷凍骨頭DNA重合這一點,他就徹底釐不清了。
他之前解釋說自己在菜市場買的骨頭,可骨頭總不能帶着毛吧?
他就算這樣辯解,將來案卷呈到法院後也不會被採納的。
毫無疑問,死亡將是他唯一的歸宿。
忽然,高文彬神情變得倨傲。
“呵呵……老子運氣不好,落在你們手裏,也沒什麼好說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罪行?呵呵,這個世界,不就是弱肉強食嗎?只不過別人的方式比較隱晦,而我選擇的方式更直接一些罷了。”
趙明嘲諷地看着他,道:“別在這裏賣弄你這些歪理,也別僥倖地認爲死刑就是最重的刑罰。沒錯,在針對普通人的法律中,死刑確實是最重的刑罰,但進化者明顯不歸於此列。”
“我死都不怕,還怕那些刑罰?”
“呵呵……”
趙明就只是笑笑,什麼都沒說,但這笑聲,卻比什麼都說了更可怕。
高文彬倨傲的神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不由得將死不了與科研聯繫到了一起。
科幻電影中經常出現的那種養在培養皿中的實驗體在他腦海中閃過。
那會是自己的歸宿嗎?
今天割一塊肉,明天抽一管血,就這樣養着?
高文彬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趙明適時說道:“對於進化者,相關法令中最嚴重的判決是剝奪人格權。所謂人格,字面意思,就是指做人的資格,因爲有的進化者,已經完全沒了人性,這樣的進化者已經沒有做人的資格了。”
高文彬面帶驚駭。
法律對於罪犯,最嚴重的刑罰便是死刑。
可罪犯那也是人不是?
那如果一個人被剝奪了人格權,從法理層面就將你定義爲非人類,那你接下來所遭受的任何事情都將不在刑罰的管理範疇之內。
那自己算什麼?
動物?連保護動物、三有動物都不算的動物,那將是多麼悲慘的命運?
他感覺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膚淺了。
“你想問些什麼,直接問吧!人是我殺的,也是我喫的,就這麼個事兒。”高文彬硬着頭皮說道。
趙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你在撒謊!”
“我這有什麼可撒謊的?這麼大的案子,我撒謊攬在自己頭上,我有病啊?我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麼?”高文彬那樣子看起來還是蠻情真意切的。
趙明道:“因爲你心頭有怨恨,對我們警察的怨恨,所以想給我們製造麻煩,這就是你撒謊的動機。”
“我……”高文彬終於穩不住了。
趙明道,“你應該很清楚,我也是進化者,但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麼嗎?”
“……”高文彬有些迷惑,不明白這個警察爲何話鋒一轉問出這樣一句話。
趙明很善解人意地解釋道:“我的能力與你有些相似,你是生物電波感知,可以判斷一個人是否是進化者。而我是腦電波感知,可以大致分析出一個人的想法,雖然不一定準確,但判斷是否撒謊這一點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高文彬先是一愣,接着瞬間頹然。
這就完全沒法操作了。
“我如果老老實實交代,可以從輕處罰嗎?”
趙明很淡定地說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我能做的便是將你的表現記錄在筆錄中,等起訴至法院後,法庭會根據你的認罪悔罪態度,判斷你的人性良知是否徹底泯滅。”
高文彬內心在瘋狂地掙扎。
最終,他躺平了。
“你們想要知道什麼,儘管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