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顧湘的美食系統 >第二百七十七章 落腳面
    風乾冷的厲害,涼意透骨,雪到是不怎麼下了。

    顧湘看着官道上成羣結夥的行人,再看看熱熱鬧鬧的小攤販,又回頭看看自家車上剩下的那點食材。

    此時道邊擺着小爐子,上面有湯。

    幾個小幫廚手腳麻利地搭出了案板,擺好道具和一應調料盒子,又忙忙活活地把剩下的肉菜都取出來洗刷乾淨。

    那邊老狗和親兵們都猜,顧湘要開始抻面了,事實上她一點都不着急,先把面和好餳上,現在要做的,是滷兒。

    要說要把面做得好喫,第一肯定要湯頭好,第二便是滷兒要好,若這兩樣味道不佳,那面做得再精細,再費功夫,也是無濟於事。

    “咦,這冬筍竟然還有?”

    顧湘有些意外。

    前幾日她也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來,在勇毅軍時,李長隨最愛喫筍,清炒他喜歡,燉湯他也愛,有一回自己帶着老狗去鄉親家買了好些筍乾,回去醃了幾壇,試喫的時候正好李長隨在,他一頓飯就着這筍乾,愣是吃了五碗粥十一個炊餅。

    連顧湘都給嚇得不敢再給他筍乾了,以後但凡李長隨來,只上一小碟筍乾。

    現在李長隨身在敵營,生死不知的,顧湘想起來,心下意動便問了小管家秋麗一句,問她食材裏頭有沒有新鮮的冬筍。

    筍乾有筍乾的好味道。

    可新鮮的冬筍那股子鮮嫩,卻是別的時節喫不到的好滋味。

    秋麗帶着櫻桃翻了半天單子,一顆筍子都沒剩下,只能是徒呼奈何了。

    路上到路過了些竹林,品質好的冬筍卻是一樣沒瞧見。

    此時已經半處理過的,白白胖胖圓圓滾滾的冬筍便躺在竹簍裏頭,十幾簍子冒尖的冬筍,光澤竟如白玉一般,顧湘都有點兒不捨得掐了它們嫩嫩的小筍尖。

    顧湘深吸了一口氣,滿口筍香,她沉默半晌,終於還是下了手。

    筍尖切成薄片,拿鹽水焯一會兒,順手切好了蒜,又抓了一把拇指粗細的小蝦,摔在案板上直接剝皮去除蝦線整個拍碎,鐵鍋上竈,顧湘豪邁地把蒜和蝦一起入鍋爆炒。

    翻滾間蝦肉碎在濃烈的火苗裏染上粉嫩的紅色,幾乎剎那間香氣就爆開,若剛剛那高湯的香味是素雅的蘭,此時爆出來的香,就如牡丹般富麗堂皇!

    左近路過的行人瞬間覺得這腿腳它自己長了心思,根本不受控制,一溜煙地朝着顧湘走過來。

    “小娘子,您這是湯頭面?怎麼賣的?”

    “湯頭面,插肉面,臊子面,拌麪,素的一碗十文,半葷半素的一碗七文,葷的一碗六文。”

    素的竟比葷的還要貴些。

    過路的行人商旅,居然也不覺得稀奇,此時臘月剛過,春日未至,汴京城的綠葉菜如今是貴到了尋常百姓連味都不敢聞的地步,外頭賣菜面,自然貴些。

    顧湘挑了一大塊兒半肥半瘦的豬肉,切成薄如蟬翼的大片,直接入鍋炸到焦黃,肉片撈出來,油渣也收起來調味。

    滾滾的濃香四散,行人霎時間口水橫流,顧湘算了算時間,這些準備好,面也餳了有一刻鐘以上。

    她只和了一小盆面,挖出來的麪糰更是隻有手掌肚兒大小,可這麪糰一到顧湘手裏,周圍一行人就都忍不住屏了呼吸。

    麪糰彷彿活了,輕盈地在她手指間舞動,簡直像變戲法似的,圓圓胖胖的麪糰沒一會兒就變成了如雪青絲撲撒在了案板之上,日頭映照下,每一根麪條都光滑柔亮的好似熠熠生輝。

    “咕咕。”

    道邊一個帶着孫女的老婆婆,把揹包緊了緊,看着按着咕咕叫的肚子,一步一回頭的小孫女,終於沒忍住,嘆了口氣,板着臉走過來,輕咳了聲,“敢問,這面……只吃面,不加肉菜,要多少錢?”

    過路的行人紛紛側目。

    顧湘卻是眉眼彎彎,面上雲淡風輕,連多瞧都沒瞧一眼,彷彿這要求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大碗的面三文,小碗的面兩文,您要大碗還是小碗?”

    說着話,顧湘並不催促,反而趁着煮麪的工夫,翻出塊灰色的圍裙,管趙素素要了筆墨,直接在上頭寫了‘顧記落腳面’幾個大字。

    又在上頭畫出各種各樣的麪條,上面直接標上價錢,直接往身後的車上一掛。

    “好像還缺點什麼。”

    顧湘眨了眨眼,又把趙素素和蕭靈韻都叫過來,一起幫忙在這旗上畫了些客人。

    三人畫法皆不相同,她畫的精細,老婦人和她孫女的髮絲神態衣着皆畫了上去。

    趙素素卻是一筆下去虛虛概括了遠處行人。

    蕭靈韻就是當下流行的正統畫法了。

    “不錯,不錯。”

    此時道邊徐徐來了一輛牛車,牛車上坐着個白髮老翁,老翁也是循着香味過來的。

    他平日裏到也沒那麼貪嘴,只一路從江南來,趕路時喫不上什麼好東西,他兒子偏又是個糟心的大夫,偏說他這個也不能喫,那個也不能喫,這一路上看見那些雞鴨魚肉,只能眼巴巴看着,嘗都不許嘗一口,這回他總管不着了吧,不能說連口麪條也不給喫。

    老翁一湊近,擡頭就看見三個女娃娃在車上那招牌上畫畫,一看就笑了:“畫得真不錯。”

    “不錯?咱家昭兒八歲時畫的,就比她們畫的好。”

    老翁的兒子,同樣也已是個老翁的也男子追着過來,一聽這話,就翻了個白眼。

    老翁哼了聲:“你家兒子畫的是好,畫的好有屁用?眼瞅着過了三十,別說曾孫,曾孫女,他連媳婦都沒糊弄一個……算了,我要吃麪。”

    甩開兒子一路走到顧湘的小食攤邊上,正好看見顧湘一筷子下去,金絲面如瀑布,如銀河,遞送到了一老嫗和一總角之齡的小丫頭面前,又給他們盛了一碗湯。

    小丫頭咬下去,細滑的麪條在她的齒間斷開,滿口的鮮香,勁道的不可思議,她頓時把頭埋到碗裏,大口大口地喫起來,老嫗滿臉的褶皺都笑開了花。

    老翁吞了口口水,一時饞得眼睛都有點紅。

    他兒子剛買了兩碗麪,擱到桌上,一見這清醒,登時嚇了一跳:“爹,您至於嗎?您喫的山珍海味還少?區區一碗麪,裝什麼相——唔。”

    面好不好喫,他還不知,但這脆生生的炒冬筍,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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