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同桌令我無心學習 >第六十四章
    從暗處出來,聞簫嘴脣被碾地顏色深了些許,將書包單肩掛好,他側頭看向走在旁邊的池野:“今晚不忙?”

    池野沒答這個問題,只說:“想見你了。”

    兩人走在一起,肩膀蹭過肩膀,身形是相似的清瘦和挺拔,五官都還有未完全長成的青澀。在第三次手指相碰後,池野擡起手臂,摟住了聞簫的肩,“還是這樣舒服。”

    聞簫瞄向他笑意鬆弛的側臉,不知道怎麼的,也輕鬆下來。

    趁着姿勢揉了兩下聞簫的肩,池野語氣閒散:“明天早飯想喫什麼?”

    “早飯?豆漿,還想喫上次買過的煎餅,”聞簫朝前看,問,“明天要來學校?”

    池野:“嗯,給你送早飯。”

    “爲什麼?”

    聽見這三個字,池野停下步子,垂眼看自己攬着肩的人,半分正經半分玩笑地回答:“怕太久不見面,你就把我忘了。”

    隔了幾秒聞簫纔開口,語氣很認真:“不會忘的,很久不見面也不會忘。”

    話說到這裏,兩人同時止住,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第二天,許光啓上完第一節課,剛拿着教案從前門出去,池野就穿着校服,拎着早飯從後門進來了。

    把豆漿和紙包好的煎餅放在課桌上,池野單手拉開椅子,跨開腿坐上去,“煎餅新出了兩種口味,一個肉餡一個培根火腿,我挑了肉餡,你嚐嚐看,要是不喜歡以後就不買了。”

    趙一陽正在啃麪包,對比聞簫手裏還冒着絲絲熱氣的煎餅,再看自己的,有點淒涼,“賣煎餅的都知道創新推出新口味,賣麪包的爲什麼就沒這種積極向上的想法?”

    池野擡擡下巴,指出:“這個麪包還有果醬,豪華版了。”

    一旁的聞簫咬了一口煎餅,評價:“比上次買的更好喫。”

    池野脣角勾起來,眼裏是毫不掩飾的開心:“你喜歡就行。”

    聞簫偏過頭:“要不要嘗一口試試?”

    “好啊,”低頭湊過去,池野就着聞簫的手咬了一口。

    趙一陽嚼着沒滋沒味的麪包,望着這畫面,心道,雖然教室基本公有制,好東西大家分,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常見,但池哥跟聞簫……周圍的空氣莫名變得有點不太一樣?

    等再看見池野含着吸管,又喝了一口聞簫的豆漿,這種感覺更強烈了——操,池哥那模樣,幹什麼把喝口豆漿搞得跟間接接吻一個感覺?

    三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廢話,後門突然被敲出動靜:“池野!”

    這一聲,許光啓氣勢如虹。

    池野轉過身,對上許光啓的眼神,意識到自己跑路的機率幾乎爲零。

    許光啓一臉“逮到你了”的得意表情,“剛出教室時還以爲自己看錯了,思來想去還是來確認確認,沒想到人還真的來了,”他輕咳一聲,“你難得來一趟學校,我們抓緊時間聊聊天、促進促進師生交流?”

    池野起身,順手揉了把聞簫的頭髮:“我去辦公室了。”

    聞簫嫌棄:“你手上有油。”

    “艹,”池野笑完,俯身靠近了說話:“你池哥的手很乾淨,”說完,還捏了聞簫細白的耳垂一下。

    聞簫嘴上嫌棄,卻沒躲開。

    趙一陽嚥下麪包,思索這個畫面要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表裏不一?口嫌體正直?嘴上嫌棄,行爲打臉?

    我還是好好喫我的麪包吧。

    池野跟着許光啓出去,上課鈴正好響了,走廊透氣的學生陸續回教室,時不時會有人從樓梯衝上來,踩風火輪似的跑進教室後門。

    時間還早,辦公室空着,有課的老師都去上課了,許光啓坐下,又指指旁邊,“找張椅子坐?”

    池野站好:“不用,我站着。”

    “坐下心慌?行,你喜歡站着就站着,”許光啓理了理辦公桌上堆放的雜物,有點不知道從哪裏開口,“那個……剛剛看起來,你跟聞簫關係不錯?”

    好歹算開了個頭。

    池野點頭:“對,關係很好。”

    許光啓又問:“還跟誰關係好?”

    “趙一陽,上官煜,許睿,都還不錯。”

    “沒了?”

    “沒了。”

    “沒有女生?”

    池野笑着回話:“沒有。”

    知道問不出答案來,許光啓想想就放棄了,話題又跳到月考:“月考怎麼沒來?你以前從來不缺考的。”

    池野沒瞞着:“月考那天早上我妹妹生病了,肺炎,高燒三十九度,我送她去了醫院,住院住了四五天。”

    池野家裏的情況許光啓都知道,一聽,心裏不是個滋味,“當哥哥的不容易。”他搞數學的,不像語文老師,語言比較豐富,說完,也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麼。

    可又能怎麼安慰?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提前嚐到了生活的苦澀滋味,除了吞了嚥了,沒別的辦法。

    握着保溫杯,許光啓語氣和緩:“你媽媽呢,情況怎麼樣?”

    “不怎麼好,醫生說能用的方法都用過了。”池野臉上沒明顯的表情,彷彿只是單純陳述一個事實,“都勸我放棄,說全力治療的效果沒有實際意義。”

    貼在保溫杯上的手指一僵,許光啓眉頭皺起來:“你怎麼想?”

    半晌,池野才道:“從我媽住院開始,很多人都這麼勸過我,說我年紀太小,我媽的病治不好,就是個沉重的負擔,我需要爲我自己和我妹妹考慮。可是,”池野的脣角繃得很緊,“可是我媽獨自一個人養我和我妹妹的時候,她也沒爲她自己打算。而且,我努力堅持了這麼久,沒有放棄的理由。”

    許光啓最開始也勸過。但後來,他親眼目睹池野是怎麼用盡全力、又是怎麼堅持着不放棄的。他意識到,自己所謂的“爲了你好”、所謂的勸說,都不過是不相干者的冷眼旁觀,以及對池野所有努力的不尊重。

    想到這裏,許光啓輕嘆:“你快一個月沒來學校上課了。從五月六號到現在,今天已經二十八號,五月快過完了。”

    這時,辦公室外面有腳步聲靠近,沒一會兒,一個穿校服戴黑框眼鏡的男生喊了聲報告,到靠牆的一張辦公桌上抱走一沓作業,走之前,還好奇地回頭看了幾眼。

    等人出去了,許光啓才繼續:“池野,老師想問,你現在還能顧上學業嗎?”沒有得到回答,許光啓繼續道:“馬上高三了,老師相信你的學習能力和水平,但你現在這樣,兩邊都顧不上,學習內學習外,兩邊都忙亂。你要不要……考慮暫時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