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系統不正經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窖藏元青花(祝所有兄弟新年身體好)
    元末之時,那些過路景鎮的強人需要軍費,也就需要青花瓷。

    元末景鎮周邊戰事很火,瑤裏、湖田爐火也很旺。

    幾下一結合,讓青花瓷器燒製蓬勃發展起來,特別是瓷器之上的畫片,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在元青花以前,瓷器的繪畫和刻花,都由民間的陶瓷工匠完成。

    因爲元末的戰亂,北方的大量民間藝人和漢族書畫家,不約而同雲集到戰事相對平靜的後方JDZ。

    專業畫師的加盟,極大地提升了元末青花瓷器的繪畫水平。

    比如,在元青花月影梅紋飾中,就看到了王冕等文人書畫的影子。

    元末JDZ的畫師們,發現這種叫蘇麻離青的東西,有着憂鬱的青中帶紫,天然地適合用來書寫自己的情緒。

    江南的書生擠在狹窄的山水裏,時間長了,自然蓄積了更多向外突破的力量。

    蘇麻離青,實現了藍的髮色突破,由近處的墨黑,到遙遠的幽藍。

    景鎮的畫師們,走出昨天的書齋,眼前的山水豁然開朗了。

    湛藍的松煙髮色,豔麗濃烈,清晰通透;

    凝聚處結晶斑兀自閃爍,烏黑而濃重的結晶斑,向釉下凹去,深入胎骨,肌膚一樣凹凸不平,狀如起伏跌宕的情緒。

    對自然的崇拜,對人生境界的追求,延續了兩宋到元的文脈。

    青花畫師們在亂世中,找到了情感共鳴。

    他們躲在南方的天井裏,畫羈傲不遜的龍鳳麒麟,瘦骨嶙峋的月影梅花,纏繞牽扯的夏蓮秋菊。

    當然也畫“八仙”,畫“全真七子”,畫英雄人物故事。

    鬼谷子下山助孫臏,蒙恬將軍,蕭何月下追韓信,周亞夫屯軍細柳營,尉遲公單鞭救唐王,劉關張三顧茅廬請諸葛亮,打虎英雄武松三碗不過岡……

    真正做起來了瓷器,陳文哲自然是忍不住,想要把這些全都複製出來。

    除了給武二的三件作品,其他用來收藏是真不錯。

    既然收藏,那就要做全了。

    國內的元青花現在也不少,最出名的就是1980年11月29日下午,燦爛的青花,盛開在西江高安第二電機廠的基建工地。

    農民工們的一鋤頭,開啓了一扇寶庫之門。

    直徑1.3米、深0.8米的地窖裏,竟然藏有245件元代文物,其中19件爲青花瓷。

    這從考古發現的角度印證了元青花的存在,而伊國和土雞的傳世元青花館藏,則確切地表明瞭元青花來自我國。

    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文物專家們持續對這批文物保持追捧的激情,一點一點放大着發現的魅力。

    這是關於元代青花瓷器的一次重大發現,數量全國第一,世界第三。

    那堆寶物中的明星——19件元青花中,一件爲雲龍紋獸耳蓋罐,兩件爲雲龍紋荷葉蓋罐,四件爲雲龍紋帶蓋梅瓶,兩件爲牡丹雲肩紋帶蓋梅瓶,一件爲帶蓋紋花觚,九件爲各式高足杯。

    獸耳蓋罐,獸耳鼻銜環,帶蓋,獸頭。

    敦實渾圓的造型,給人安全感——像彌勒菩薩,肚子大,用得着用不着的雜物,一股腦往裏裝,還不會覆翻。

    牡丹紋飾和雲龍,刻畫在最開闊的腹部。

    大團的牡丹,以最民間的姿態打開,開放得大大咧咧,毫無保留。

    遊走的行龍,在龍紋上下方,留下大片飛白,予人天空和白雲的想象。

    龍乃中國古人的靈感產物,它代表了某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力和地位,被帝王們自視,也被百姓追捧。

    描繪於青花罐的龍,修長,虯曲,龍頭向上,雙角後仰,兩眼正視,細頸,曲腹,蛇尾,龍鱗密佈,三爪特別帶勁。

    這三爪的力度,有別於元以後歷朝畫法。

    文物專家以此爲標識,區分元明清各朝龍紋。

    荷葉蓋罐,共有兩隻,主體都是三爪龍和纏枝牡丹。

    追逐的龍,彰顯着某種神祕莫測的力量。

    牡丹又讓這神祕莫測,有了民間樂見的富貴華麗之感。

    而寫實的荷葉蓋,與鱖魚、青魚、鮎魚、螃蟹的奇妙組合,又讓力量和富貴的貴族審美,賦予了天然的趣味,以及民間的活潑和生氣。

    動態的龍,還有那些小鮮物,襯托上靜態牡丹荷葉,對立與統一的美學追求,分明就是一幅藍白相間、賞心悅目的盛夏彩墨圖了。

    六月,南方午後的池塘,出奇的靜。

    遠處有風吹來,極細切快捷的風聲,裹挾着更遠的雨點。

    荷葉邊角陡然掀起,似要飛翔起來。

    然後,主角三爪龍就要登場了——是它,攪動了午後的風風雨雨。

    帶蓋梅瓶。還是牡丹和龍紋。

    不過,龍紋出現了四爪。

    元朝官窯體制尚沒有明確地確立,龍的皇權象徵卻早深入人心。

    五爪,帝王手中權力已達極致。

    四爪、三爪,地位階級下移。

    爪的多少,從一個側面提供了青花瓷主人的身份信息。

    六件梅瓶,體現宋人以來案頭陳設審美的最高水準。

    梅瓶原本用來插梅的,插了梅的瓷瓶,青花也隨梅的暗香熱鬧起來。

    六件梅瓶,分別以“禮、樂、書、數、射、御”的字樣,被主人墨書於器底。

    禮自周代始,逐漸成爲我們日常的審美程式。

    “六藝”被主人書寫於梅瓶之底,座右銘一樣虔誠地供奉和遵守。

    規矩,端正着每一天的日常態度。

    這像是六種人生態度,不僅是手藝。

    從出土的青花器皿等級看,研究者認爲這批窖藏青花應非普通人家所有。

    他們在高安縣誌裏找到了一戶人家的信息——元中晚期高安上泉伍家村伍興輔、伍良臣父子,伍興輔又曾擔任元大都駙馬都尉一職。

    人們相信,高安的窖藏主人就是伍家。

    據說,現在高安還有伍家後人。

    《高安縣誌·兵防志》記載,至正十一年、十二年,高安戰事尤亂。

    業內揣測,這批青花很可能是都尉家曾經擁有,爲躲避戰事而藏。

    今天得以重見天日,成爲鏈接陶瓷記憶縫隙的文物遺珍。

    畫師們的英雄崇拜情結訴諸於青花筆下,成就元青花最具獨特性的人物故事題材。

    西江高安元代窖藏青花都是花鳥題材,而元青花最具獨特性、令人津津樂道的藝術卻是人物故事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