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劉善開口回答，邊上忽然傳過來了一個聲音。
幾個人全都看了過去。
很明顯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穿着打扮什麼樣子都有。
有屠夫形象的，有知識分子形象的，還有些皮膚黝黑，一看就知道是農民一類的。
剛進來的時候，柴進就注意到了這羣人。
天南地北什麼口音都有，可偏偏就是這麼一羣不同地方，不同形象，不同社會階層的人。
卻偏偏坐在一起聊的哈哈大笑。
劉善皺了皺眉頭，準備起身過去提醒他們聲音小點。
但被柴進給阻止了：“咱們是過來喫東西的，別和別人吵架，那羣人喝了不少酒，別去惹酒瘋子。”
劉善說：‘怕啥，在滿洲李我劉善還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這才幾個月沒見，你膨脹到這個程度了？”柴進說了句。
劉善秒慫，趕緊賠笑：“沒有這回事，進哥。”
柴進對着他翻了個白眼，沒有再講話。
不過，耳朵一直都在聽着那桌子人在聊什麼。
這羣人真的是過來參加牟奇中搞的那個什麼學術大會的。
這是個什麼學術大會？用幾十年後的話講，就是創業大會。
牟奇中一直都在搞這件事情，他的理想不是一般人能夠揣摩得了的。
他覺得自己是內地首富，那麼就要有首富的社會貢獻，爲國家民營經濟背後推一把力。
於是每年都會搞一次這種大會。
只要你手上有好項目，那麼你就可以過來參與，來回機票喫住等一概報銷。
在大會上，如果你說動了我，那麼行，我就可以給你投資。
事實結果是，楠德集團每年都要在這個大會上撒出去不少錢，可已經堅持做了兩年了，卻一分錢進賬都沒有。
這些投資基本已經打了水漂。
也導致了很多江湖狗盜之輩過來詐騙。
這種人一般錢拿到手後就找不到人。
柴進被這羣人當中的兩個注意到了。
一個年紀有點大，五十多歲的樣子，其他人一直都在叫他齊教授，應該是個知識分子。
齊教授顯然很是不適應這種場合，端着讀書人的清高，一聲不吭。
另外一個是殺豬形象，似乎是這桌子人的核心，都叫他老江，聽不出是哪裏的口音。
但這人非凡人，一般這種形象的人性格粗獷，然後爲人豪爽，可這人目中時不時閃過的狡猾之色，讓人感覺很是不舒服。
他們這一桌子人看似稱兄道弟，但實際上相互都在提防着。
一桌子人喝得七葷八素，唯獨只有那個齊教授沒有喝。
最後，那個老江端着杯子起身，走到了齊教授的跟前：“齊教授，我江某人呢，一直敬重教書育人的人，來，咱們喝一杯。”
齊教授推了推眼鏡片，很不懂得這種場合的圓滑。
直接拒絕道：“抱歉江老闆，我從不喝酒，你還是和其他人喝吧。”
這已經不是齊教授第一次在桌子上拒絕人了。
顯然大家都對他帶着一絲的怒氣。
大家都喝，你不喝，不給面子？
所以，當即就有人明顯帶着針對味道“笑”着勸酒：“看吧，教授就是教授，豈能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觸摸到的。”
“說實在的，齊教授，咱們今天喝酒後，明天肯定就是大江南北，再也難遇到了，走一個，我也敬你。”
“得，我種了一輩子的田，這輩子都沒有和教授這麼高級別的人喝過酒，那我也要敬齊教授。”
一時間，桌子上的人全都起鬨了。
剛開始還是一個個敬酒，可現在一桌子人全起鬨端着杯子起身。
反正就是一個意思，這杯酒你必須要給我喝了。
齊教授臉刷地一下紅了，帶着一絲讀書人的怒氣，但又不好發作。
隱忍着開口：“各位，來之前我就說了，我不能喝酒，酒精過敏，喝酒誤事，感謝大家好意了。”
還是那副倔驢的樣子，反正就是絕對不會端起桌子上的杯子。
桌子上的人原本還虛情假意的，可齊教授這話講了後，笑容全凝固在了臉上。
很快就有一個地痞流氓形象的人把杯子跺在了桌子上，一屁股坐下冷哼了聲：“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我就沒有見過如此不知趣的人。”
“我們把你當回事，敬你是個教授，但你倒好，竟然如此給臉不賞臉。”
這話等於是點燃了這桌子人的火氣。
又有人開口：‘那可不行，老子一晚上給你敬酒了不下於五次，今天你必須得把這酒給喝了！’
“對，必須要喝了，不然就是不給我們面子！什麼玩意兒，教授了不起是嗎？”
齊教授是讀書人，從未遇到過這種場合。
看所有人的矛頭直指了他，一下子手腳慌亂，不知所措。
就在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絕的時候，那邊老江直接端了一杯白酒放在了他跟前。
“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給我把這杯白酒給一口悶了，要麼就去把這桌子的飯菜買單了，就算是對你無禮行爲的懲罰！”
齊教授坐不住了，顯得很是憤怒地望着他：“我一個月的工資只有四百多塊錢，其中有兩百資助學生了，我哪裏有錢買單。”
“我本來就不想來，是你們一定要拉着我來的，怎麼這會又讓我買單了。”
齊教授直來直去，顯得異常憤怒。
話剛說完，老江擡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他臉上。
眼鏡都被抽飛了。
伴隨着酒氣吼了聲：“別杵老子這兒裝逼，我可不管你什麼教授不教授。”
“沒錢買單，就給老子一口悶了這杯白酒！”
“狗玩意兒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是嗎！”
就這樣，一桌子人又開始對着齊教授羣諷。
這種場合在滿洲李經常能看到，所以劉善也見怪不怪。
不過，看柴進一直在看着這個齊教授，邊上奇怪地問了句：“進哥，你對這個小老頭有興趣？”
柴進抽回了心神，搖了搖頭：“小老頭的脾氣挺倔。”
“是挺倔的。”店老闆這時候端着菜上來，放下後加了句：“這羣人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會來。”
“每次敬那個小老頭的酒，小老頭就是沒喝一滴，要我說，這小老頭也是有點太不懂人情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