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想,面對着對她跟陌生人差不多的曹安,也只能按捺着。
曹安跟賀成哲同吃同住,同進同出。據說是一邊在着手建立他們倆的工作室,一邊在幫賀成哲找房子。兩個人經常很晚纔回來,所以雖然是就住在同一層的鄰居,夏柔能遇到曹安的機會也有限。
和曹雄兩個人喫完了晚飯,休息了一陣,夏柔換上的運動服。
最炎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她又恢復了跑步。雖然游泳也不錯,但她還是喜歡戶外運動。
當年,就是曹陽嫌她體質太弱,強制她跑步,才帶着她喜歡上了戶外運動的。
她戴上耳機聽着節奏歡快的音樂,跟門口的警衛員打了招呼,一路跑出了曹家大宅。
她順着大道跑過兩個路口,拐了個彎朝生態園的方向跑去,沒跑幾步忽然慢慢停了下來。
傍晚昏黃的光暈裏,有輛眼熟的車停在路邊建築物的影子裏。透過擋風玻璃,隱約看見車裏兩個人的身影重疊糾纏在一起。
瞧他們選這地方!可真大膽,夏柔心想。
她稍稍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敲玻璃的聲音驚動了兩個吻得難解難分的英俊男人。待看清窗外的人的臉,兩個人臉色都十分微妙。
曹安抹抹嘴,略作收拾,才按下了副駕一側的玻璃,隔着中間的賀成哲,含笑問:“夏柔啊,怎麼到這來了?”
“我出來跑步。”夏柔說。
她十分認真的告誡曹安:“曹陽哥有時候會和我一起跑。我們就走這邊去生態園。”所以,你們兩個,注意點!
兩個男人的臉色不能更微妙了。
倒是夏柔十分淡定,說:“我就是想跟你們說這個,沒別的事。好了,我去跑步了。白白。”
曹安咬牙笑着跟她揮手。
夏柔十分好笑。
看那表情,跟被抓姦在牀似的。
不就是男男相戀嗎,她都幫他遮掩了十年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皮膚白得像個瓷娃娃般的高中少女一臉淡定的跑着走了。
車裏的兩個男人卻不淡定了。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賀成哲“噗”的笑了出來。
“小丫頭,有點意思!”
轉頭看見了曹安的表情,他臉上的笑就淡了。
點顆煙,吸了兩口,伸出車窗彈彈菸灰,他淡淡的道:“別多想了,她既然好心來提醒你,應該就不會告訴你爸。”
之前充斥在車裏的濃情蜜意,慾念橫生,就在煙氣中消散於無形。
曹安看了賀成哲一眼,什麼也沒說,打着車,掛擋起步。
回了曹家。
夏柔洗了澡,半乾着頭髮窩在沙發裏看書的時候,有人來敲門。
打開門,曹安斜倚在門口。
“睡了嗎?”他問。
“看書呢。”夏柔說,閃身讓開。
她動作自然,讓正準備說“能進去和你聊兩句嗎”的曹安呆了一下。
“不進來嗎?”夏柔納悶。那他敲門幹嘛?
曹安無語,扭身走進來。
夏柔隨手關了門。
“關於,你今天看到的那個……”他話只說一半,面帶微笑的看着夏柔。
夏柔就知道他肯定是爲了這個事來的。
他這個說話裝腔作勢的臭德行,真是跟她記憶中一模一樣啊。
既沒有曹陽的剛毅,也沒有曹斌的柔韌,甚至沒有曹興的耿直,偏偏有時候他還愛陰陽怪氣,還愛耍脾氣,還愛甩臉子!真是能讓人氣死。
不過曹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各種臭毛病,他自己也不在乎。
“撐門戶有大哥二哥,就是三哥也不差。足夠我爸驕傲了。我?我一個幺子,沒那麼大責任,我只要自己活得開心,我媽在天之靈就欣慰了。”
曹安就是這樣叼着煙跟她嘚瑟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紈絝子弟的德行。
但是那些年,他真的就過的開心嗎?
夏柔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小姑娘家家的,冷不丁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看着那麼的怪異,曹安心想。
就聽夏柔說:“我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曹安:“……”這麼上道?
夏柔停了下,接着說:“你要不想要家裏知道,就小心着點。”
被小姑娘教訓了呢,曹安摸摸鼻子,有點納悶,總感覺畫風有哪裏不對。
“你只要不亂說就行了。哥哥謝謝你。乖,跟我說,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哥買給你。”曹安一副大灰狼誘拐小紅帽的表情,還伸出狼爪子揉了揉夏柔的頭髮。
頭髮幹得差不多了,新洗的頭髮有點澀,厚厚的,密密的。摸着……手感不錯!
夏柔無語的撥開他的狼爪子:“我什麼都不缺。我要缺什麼,會跟曹陽哥說的。”
“喲,用我哥壓我啊?”曹安笑得風騷。
曹家四兄弟裏,就數他長得最好看,特別招人。
遺憾的是,夏柔對他這股子風騷勁完全免疫。
她知道她跟他現在還不算熟,有些話也許不該說。但她打內心裏就跟他親近,看他用這種拿腔作調的說話方式跟她說話,她就來氣。
“你這個事,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伯伯呢?”她明知故問。
曹安的笑就僵硬了。
“這不是你小孩兒該操心的事。”他有點惱火。
夏柔就撇撇嘴。
曹安的性格其實一直都不成熟,和曹陽、曹斌、曹興比起來,簡直不像是一個爹媽的孩子。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他和夏柔才能湊到一塊去。
被個丫頭片子瞧不起了,真是讓人火大!
曹安磨磨牙,板着臉說:“你還小,你不懂。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行了,不早了,你早點睡吧!總之,你幫我保守祕密,謝謝了。”
他站起來就準備走。
夏柔看着他,他個子高高的,可卻是……這麼的沒有勇氣啊……
夏柔總覺得,自從重生後,她看人的眼光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前世,她內心也明白曹安是個怎麼樣的人,但因爲她和他親密,於是潛意識裏便總替他開脫。而重生之後,她卻似乎能把自己從一切以前深陷的東西里剝離出來,她再看那些曾經經歷過的人和事的時候,就比前世要清晰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