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如果你是菟絲花 >第 79 章 終章
    這些,在曹陽看到病案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第三個男人。夏柔心裏的那個男人,根本就是他!

    他心裏像針扎一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命令曹安:“把她帶回來!”

    “不行的。”曹安無奈。“她不肯。這可不是國內,這邊……我要是強迫她,隨便哪個路人看到報了警,我就得被關進去。到時候就得你們來保釋我了。”

    曹陽只覺得氣血翻涌,無處使力。恨死了夏柔跑到那麼遠的、讓他無能爲力的地方去!

    “那你怎麼安排?”他只能問。

    “下次預約在了一週後。固定了每週來見一次醫生。”曹安安慰他,“哥,你先別急。柔柔還是很配合治療的,她心裏其實很明白的。”

    “醫生說,像她這樣,內心裏能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好,能主動的向外界尋求幫助,積極配合治療的患者,是最好治癒的。”

    好個屁!!!

    曹陽暴躁得踢翻了椅子。

    從他度過了少年期,便一天比一天沉穩,愈來愈有乃父之風。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不冷靜過了。

    他把那張病案反覆讀了好幾遍。

    【他?他是我的“兄長”,一直都是。】

    【他?他是“陽”。】

    【我以爲他是“兄長”,是我搞錯了,他不是。】

    【“兄長”……已經……找不到了……】

    曹陽每讀一遍,心裏便像是被割了一刀。

    他回想起夏柔那曾經明媚的眼眸,笑意滿溢出來。對他的信任和親近,像是生自骨髓裏一般。

    他想起她來到這個家,孤零零的,他要連她的月事都過問,每一場家長會都是他去開。她的衣食起居,學習成績,社交圈子,無一不是他勞心勞力的照管着。

    對夏柔來說,或許,他甚至早就超越了“兄長”的範疇了吧?

    孤零零的夏柔,看他,亦兄,亦父……甚至,代了母職。

    她是近乎虔誠的依賴着他,直到……他以男人的身份將她擁在懷裏。

    曹陽,第一次感到了後悔。

    他打了電話給夏柔。

    “回來吧。”他低低的說,“我不碰你。”

    “你要只想做我妹妹,我就還給你做大哥。”

    可是夏柔的聲音裏充滿了難過。

    “回不去了。”她說,“早就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有些事一旦越過線,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曾經進入過她的身體,把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這刻骨的記憶,他和她都不會忘記。

    他縱然後悔了,也無法再讓他們之間回到從前。

    曹陽,心如刀割。

    曹安在第二次治療後纔回到國內。

    “她很努力,真的很努力配合治療。”他說,“能感覺得出來,她真的想讓自己好起來。”

    “以後每期病案醫生會直接傳真給你。醫生或許還會跟你通電話。有家人蔘與的治療,效果會更好。”

    希望如此。

    曹陽沉默的抽菸。

    曹安一走半個月,這件事再也瞞不了曹雄。

    曹雄也是許多年沒有發過這樣的脾氣了。他還親自給夏柔打了電話。

    曹陽不知道他和夏柔都交談了些什麼。但夏柔依然沒有回來,曹雄也只是嘆息,不再逼迫她。

    得知結果的曹陽,失望的走出曹雄的書房。

    望着走廊盡頭長兄沉默抽菸的背影,曹安也嘆氣。

    明明是很好的一件事。夏柔留在曹家,真正成爲他們家的人,他們再不用擔心她將來嫁人會受別人家的氣。

    可怎麼會弄到這樣的地步。

    明明夏柔,腦筋那樣清楚……

    他想起他和她在清澈的小河邊用麪包屑餵鴨子,她就提到了賀成哲。

    “他喜歡你啊。你也喜歡他……爲什麼要這麼對他呢?”她問。

    “對自己喜歡的人,不該好一點嗎?”

    “人的一生,充滿意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會死掉了。”

    “你就算有天大的幸運,能重活一回,也回不到完全一樣的過去,找不到完全一樣的那個人。”

    “那些過錯,沒法改正。”

    “那些遺憾,彌補不了……”

    “別讓自己後悔。”

    夏柔那時候望着水面,神情平靜。

    若不是瘦得太厲害,完全看不出來她在遭受着失眠、抑鬱和臆想症的折磨。

    明明,看起來是這麼的……清醒。

    曹安也抽了根菸,然後給賀成哲打了個電話:“我回來了。你在哪?”

    “嗯,有些話跟你說。”

    “當面說吧……”

    在夏柔的授權下,醫生每週按時將病案發給曹陽。

    曹陽無須看醫生的分析報告,單就從那些交談記錄中,他就能品味出夏柔那種掙扎的苦痛。

    “兄長”,這個她臆想出來的男人,於她……太過沉重,是她一切疼痛的根源。

    時間一週一週的過去,夏柔的臆想症沒有起色。但她的失眠在醫生的幫助下,開始有了改善。

    醫生與夏柔的交流愈來愈深入。

    愈深入,“兄長”便愈栩栩如生。這個男人,簡直彷彿真的在夏柔的生命中存在過許多年一樣。

    這份存在,已經刻入了夏柔的骨髓。

    有一天,醫生問了夏柔一個重要的問題。

    醫生:【你愛他們嗎?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

    夏柔:【……】

    醫生:【不,我應該分別提問。】

    醫生:【你愛“陽”嗎?】

    夏柔:【我……不知道……】

    醫生:【那麼,“兄長”呢?這位“兄長”,你愛他嗎?】

    醫生在記錄旁備註,病人沉默了很長的時間,以至於他以爲病人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但她最後還是回答了。

    【……】

    【I…darenot.】

    【Idonot…deserve.】

    那張傳真紙的一角,被曹陽捏爛了。

    “夏柔,爲什麼看輕自己?”他問她,很生氣。

    夏柔沉默。

    “你哪裏比別人差?你做錯過什麼?夏柔,你完全是自己在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