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言被嗆了一下,彷彿受了什麼奇恥大辱,胸口堵得厲害。
“沒錯,殿下怎能……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耿兵也漲紅了臉,站出來咬牙強辯。
“呵呵,清白……明白了,讀書人的事,綏靖怎麼能算賣國呢,畢竟資本無國界嘛……”
王安冷冽一笑,暫且丟下兩人,走到炎帝面前,鄭重行了一禮:“父皇,一百萬兩銀子,幸不辱命。”
貨真價實一百萬,並不包括他剛纔給流民的錢。
之前王安看蘇家庫房還有不少剩餘,所以通過“友好方式”和蘇幕遮商量,想多要萬把兩零花錢。
蘇幕遮很善解人意。
王安清楚記得,她當時一臉誠懇(表情嚴肅),目光真摯(眼睛噴火)地說了一句話:
“殿下乾脆把蘇家搬空好了!”
呵呵……真是一個慷慨又大方的女子,女中豪傑,就是有魄力!
可是,他王安也是一個要臉皮的人,給人家搬空,那多不好意思。
少年太子當時就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最後只拿了萬把兩銀子,就在蘇幕遮殺人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軟飯這東西,果然不好喫啊。
“好好……吾兒說到做到,朕心甚慰,哈哈。”
炎帝滿面紅光,連說幾個好字,上前拍了拍王安的肩膀,怎麼看怎麼覺得滿意。
不愧是自己的種,就是有出息!
他忽然神色一動,似乎想到什麼:“對了,太子能給朕說說,是怎麼籌集到這筆錢的?”
羣臣紛紛尖起耳朵,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
“其實也沒什麼,誰叫兒臣待人以誠,相識遍天下,想要錢還不容易……”
一提到這個,王安就忍不住嘚瑟起來。
事情幹得這麼漂亮,不裝波逼渾身難受啊。
“咳咳……說正事。”
炎帝乾咳幾聲,故作嚴肅,你小子有幾斤幾兩,爲父還不知道?
還相識滿天下,臭名吧……
“呃……兒臣就是到朋友府上,刷了波臉,換了點銀子。”
“刷臉?”炎帝從未聽過這詞,但也能猜到意思,“你找人借的錢?”
儘管惋惜,但轉念一想,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借到這麼多錢,也算是太子的本事了。
王安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小爺長這帥,就算不靠臉,也能靠才華喫飯,需要借錢?
“父皇誤會了,這些都是兒臣賺來的,沒借過他人一兩。”
“哦?”
炎帝眼睛一亮,正待說話,冷不防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太子確定是賺來的,而不是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
是張士言,他到現在也不相信,王安有本事弄到這麼多銀子,下意識覺得有貓膩。
“是啊,若是太子殿下仗勢欺人,巧取豪奪,昨日的賭約可不算數。”耿兵爲了前程,跟着跳出來。
其餘大臣也紛紛露出懷疑的目光。
王安面色平靜,露出“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笑容,招了招手,從車隊走出一名隨隊的管事,徑直向炎帝行禮。
炎帝不解其意,扭頭看着王安,便聽王安懶洋洋道:“蘇成,告訴各位大臣,本宮這些銀子,是怎麼來的?”
“啓稟陛下和各位大人,草民乃蘇家管事,這一百萬兩,是太子殿下和我蘇家合作所獲得的報酬。”
“嗯。”
炎帝點點頭,轉頭看着張士言,不動聲色道:“張相是否要讓朕,派人幫你去查查看?”。
“老臣……老臣不敢。”
這話明顯帶着調侃,張士言如何敢當真,選擇了轉移話題:
“陛下,如今我大炎內憂外患,正是用錢之際,而國庫又恰好空虛,這筆錢,理當優先填補國庫。”
耿兵立刻附和道:“沒錯,陛下既然有出兵的打算,國庫豈可沒有錢糧!”
兩人算盤打得很精。
張士言身爲宰相,掌管各項朝廷開支用度。
只要這筆錢入了國庫,怎麼用,還不是都隨他。
到時候,不愁拿不住炎帝軟肋。
炎帝眼底閃過一絲冷芒。
哼!缺錢時叫你們想辦法,一個個只會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
這回錢來了,就想到自己。
吾兒賺的銀子,怎麼處理,豈容你們置喙?!
正要開口呵斥,卻見王安大搖大擺往前一站,看着兩人,雙手啪啪鼓掌,皮笑肉不笑道:
“佩服佩服,都這個節骨眼了,兩位還想着截胡,你們是真傻,還是腦袋缺根弦?”
“太子可別胡說,如今國庫空虛,老臣身爲宰相,主持用度,合情合理!”
張士言怒視王安,臉上橫肉抽搐,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耿兵也攥緊拳頭,暗暗咬牙切齒,面色難看到極點。
自從升任兵部尚書,修身養性,他已經多年不曾這麼想揍一個人。
可惡啊!
“呵呵。”
王安目光戲謔地掃過兩人:“兩位是不是忘了,從這一百萬兩出現開始,你們,已經沒資格再說這些話……官降三級,可別選擇性失憶啊。”
啊,這……
張士言身體一顫,臉色瞬間蒼白。
耿兵更是如遭雷擊,神色化爲頹然,彷彿一下蒼老了好幾歲。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忙不迭跪在地上,硬着頭皮向炎帝求情:
“陛下,昨日賭約,只是臣等一時戲言,當不得真,臣等爲朝廷鞠躬盡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權利誘人啊。
尤其曾經站在巔峯,見識了別人不曾見過的風景。
哪怕已經到了耳順之年,兩人又豈能輕易放手?
別降職啊,扶我起來,我還能再幹三十年!
然而,炎帝卻不爲所動,面無表情道:“兩位爲官多年,豈不聞君無戲言的道理?”
轟隆……
猶如晴天霹靂,這話徹底判了兩人死刑。
只聽炎帝沉聲道:“張士言,耿兵聽宣!即日起,你二人官降三級,暫緩授予職務,留中聽用。”
“陛下!陛下……”
兩人還想掙扎,炎帝面色一肅:“莫非,你們想要抗旨?”
抗……抗旨?
兩人驚駭欲絕,知道皇帝是鐵了心要辦他們,只能俯首乞饒。
“臣不敢……臣,遵旨。”
張士言和耿兵面色頹唐,匍匐在地,彷彿兩攤爛泥,心中真是悔不當初。
然而,事情還沒完,炎帝的目光,落在了王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