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瀾看着眼前的藥方，想了想，從外面叫來自己的親隨：“按照這方子去煎一副藥，我要親自驗證。”
馮卓嚇了一跳，飛快恢復平靜：“小公爺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最好是這樣，要是被我查出你是在糊弄我，什麼下場，你應該清楚。”
藥湯很快煎好，張瀾讓親隨端着，走出帳篷找了幾個病人試驗，親自在一旁監督。
還別說，幾個病人服藥之後，精神很快有了好轉，張瀾有些不敢相信，問道：“你等，感覺如何？”
“感覺好得很，自從喝了這藥，所有不舒服好像都消失了，真是神藥啊！”
“我感到前所有的輕鬆，還看到了我病死的妻子……嗚嗚，要是早點有這藥就好了。”
“多謝張公子，多謝馮大人，救苦救難，簡直活菩薩啊……”
三人一番感恩戴德，讓張瀾放聲大笑：“哈哈……好好，不愧是太醫院，醫術就是精湛，馮大人，這幾天真是難爲你們了。”
“大家放心，此事我一定會稟報恵王殿下，給大家事後論功行賞。”
他變臉比翻書還快，太醫院衆人似乎已經見怪不怪，紛紛點頭道謝，只是一個個的笑容，卻似乎都不太自然。
“馮大人，我們的方子裏，加了麝香、當歸、還陽草、曼荼羅……都是躁血提神之物，這些病人本來就虛不受補，這樣猛攻猛打，會不會適得其反？”
有御醫擔心，忍不住在馮卓耳邊小聲問道。
“閉嘴，除此之外，你難道有更好的辦法？”馮卓瞪了他一眼，小聲訓斥，“再說，你也只是懷疑，未必就會出事，還是說，你想去面對這位二世祖的怒火？”
“……”
那太醫張了張嘴，終究不敢反駁，識趣地退到一邊。
“哈哈，馮大人，這次幹得不錯，要是恵王贏下此次賭約，你當居首功。”
張瀾似乎忘記了自己昨天還在威脅對方，勾住馮卓的肩膀笑道：“正好，我這邊接到消息，恵王那邊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得請你幫個忙，趁着早朝，希望你能去一趟皇城。”
“這……恐怕不好吧，小公爺，藥方纔剛剛研製出來，還要微調，下官實在分身乏術……”
馮卓的推辭讓張瀾臉色一沉，聲音也冷了幾分：“你什麼意思？須知，你我可都在爲恵王辦事，你敢不聽恵王的命令？”
“下官不……不敢……”馮卓吞吞吐吐道。
“既如此，現在就出發吧，我馬上讓人給你安排馬車。”
“可……”
“別可了，放心，這裏有我坐鎮，還有這麼多御醫輔助，治好流民，還不是易如反掌，快走吧。”
馮卓有苦難言，在張瀾的催促下，半推半就上了馬車。
等人走遠，張瀾立刻召集起流民，興致勃勃地宣佈：“各位，我張瀾沒有食言，如今，治療瘟疫的藥方出來了，大家都有救了。”
頓了頓，又道：“大家要記住，治好你們的，是當今恵王殿下，誰到時候要敢忘恩負義，可別我不客氣！”
流民們連說不敢，張瀾這才心滿意足，吩咐屬下熬藥救人。
然而，他卻沒有看到，太醫們一個個憂心忡忡的表情。
這張藥方本是馮卓臨時找他們商量，用來應付張瀾的半成品，藥效只能起到一時罷了，至於之後的副作用，根本無法預料。
如今張瀾居然這麼迫切就要施藥。
……
時間回到一天前。
恵王府。
“什麼，太子竟敢拿發黴的東西給流民治病，他瘋了不成？！”
馮卓帶回的消息，立刻被張瀾派人送來王府，屁股貴恙的恵王殿下，立刻垂死病中驚坐起，繼而滿臉狂喜。
他吃了一頓板子，正愁沒機會找回場子。
沒想到，王安這麼快就親自送來這麼大一個把柄。
“王安啊王安，還以爲你長進了，沒想到……把幾千流民的性命當兒戲，這回，怕是連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睿並沒有急着去告狀，經歷了前幾日的事件，他現在做事越發謀定而然後動。
他讓人找來王府的長史蔣策，兩人一陣商量，蔣策提醒道：
“正陽門一事纔過去幾天，王爺現在又去告太子的狀，極容易讓人聯想到是在針對太子，所以，要有一個萬全之策。”
王睿點點頭：“本王也是此意，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其實也不難。”蔣策似乎早有對策，從懷裏取出一疊圖紙，邀功似的交給王睿，“王爺請看，這是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設計的鐵甲戰車，屬下已經聯繫軍器監那邊，提前製造了一輛出來。”
他頓了頓，目光閃動精明的光澤：“至於告狀一事，王爺不妨先聯繫張徵張大人，讓他那邊出頭。”
“而王爺，只需在太子認罪後獻上此圖，目前大炎軍中，尚無此利器，定能討得陛下歡心，王爺以爲如何？”
“此計甚妙，就依蔣長史所言。”
王睿接受了蔣策的提議，先派人聯繫張徵，等到第二日早朝，再行發難……
…………
很快到了早朝時間。
還是熟悉的金鑾殿，熟悉的流程，熟悉的大臣面孔。
唯一不同的是，羣臣前面的兩個位置，再不見張士言和耿兵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炎帝新任命的宰相賈希言，和兵部尚書曹威。
這賈希言之前是禮部尚書，真正的名儒，出身於翰林院編撰，廣泰十六年的狀元，由前任炎帝欽定。
其爲人潔身自好，不朋不黨，頗有古之賢者遺風，作風和張士言迥然不同。
在場都是人精，很快明白了炎帝的意圖。
這是厭惡朝臣營私結黨，所以，專門挑一個不和大家玩耍的。
賈希言在朝中人脈稀薄，想要坐穩宰相的位置，勢必只有抱緊炎帝大腿。
如此一來，大家再想和從前一樣，凡事和炎帝唱反調，就得掂量一下。
至於另一個兵部尚書，也是出人意料。
居然是兵部右侍郎曹威上位，而不是左侍郎順勢上位。
不過，衆人轉念一想就又明白了。
曹威這人武將出身，平日總被文官低看一等，雙方尿不到一壺去。
如此一來，炎帝就不用擔心他同耿兵一樣，和文官勾搭成奸。
更重要的是，炎帝鐵了心要和北蠻幹一場，這個曹威剛好是主戰派。
想通之後，羣臣無不感慨，不愧是陛下，手段就是高明。
只是提拔兩個人，就徹底打破朝堂格局，扭轉了文官集團一家獨大的局面。
大炎朝堂，這是要變天了啊。
而一切，都是因爲某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