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難道她就不着急嗎?
得知顧含章來寧州對付她舅舅,這一路上她着急得就要瘋掉。
要是這期間,有人心懷歹意找她麻煩,她都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靜下心來應對。
她並不指望顧含章能把一切都告訴她,哪怕親密如夫妻,一輩子互相扶持,也要有自己的隱私。
但她絕不希望,未來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打着爲她好的名義替她做決定。
她活了兩輩子,無論從事什麼事情,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弱者。
也不希望就因爲她是個女人,就被當成溫室裏的花朵,拿玻璃罩子保護起來。
她想要的是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沈清合上雙眼,語氣淡淡,“我累了,想回客棧了。”
沈清臉上的倦意不是裝的,顧含章心疼媳婦兒,不敢再說什麼。
他有些不安地坐在一旁,馬車終於駛到客棧門前,他立即先下了馬車,體貼地扶了沈清一把。
“清清,小心臺階。”
沈清嗯了一聲,下了馬車便自然而然地放開顧含章的手。
齊銘焦急地站在客棧門前,看到兩人一起從馬車上下來,心中剛消失的危機感立時浮現。
昨天沈清獨自離開客棧,他也沒閒着,跟着江越都快把整個寧州城翻過來。
他累得不輕,昨晚早早就睡了。
今早不過起得晚了些,又沒在客棧找到沈清。
望着兩人交握的手,齊銘心裏拔涼拔涼的。
沈清難道不知道,顧含章纔是她舅舅被抓的罪魁禍首,怎麼還和顧含章和好了?
不過好在,沈清下了馬車,便直接掙開了顧含章,大步朝客棧大門走了過來。
齊銘心中一喜,連忙笑着喚道:“沈姑娘!”
哪裏想到,沈清連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進了客棧大門。
“江文江武,收拾收拾東西,我們這就回青州去。”
江文去停好馬車回來,和江武對視了一眼。
——現在他們是沈清的人,自然沈清說什麼就是什麼,絕不管一點閒事。
“清清,你纔剛趕過來,要不歇兩天再動身?”顧含章愣了一下追上去柔聲道。
沈清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了,書院和鋪子都有不少事,耽擱不得。”
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實際上卻一點都不正常。
沈清對自己要求十分嚴格,卻也張弛有度。
要是換做以前,肯定會停下來歇幾日再走。
這次,哪裏是在拒絕休息?分明是在拒絕他!
顧含章心裏咯噔一聲,心想,完了,他媳婦兒這回是真的生他氣了!
江文江武同情地看了顧含章一眼。
坦白說,顧含章確實是爲了他們家姑娘好。
一般姑娘家知道了,怕是感動都來不及。可他們家姑娘,那能是一般姑娘嗎?
看來顧世子這回,還真的得自求多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身邊那位也喜歡沈清呢!
“好咧,我和我哥沒啥東西要收拾,姑娘下樓就能出發了。”江武趕緊衝着沈清吆喝了一聲。
這話不但說給沈清聽,也說給顧含章和齊銘聽。
沈清來青州時只帶了個車伕就來了,現在回程有他們保護。
別說什麼歹人,即便顧含章和齊銘想欺負沈清,也得問問他們兄弟二人同不同意。
說完話,他們就趕緊三步兩步跟上沈清,一溜煙上樓去了,只留下顧含章和齊銘站在客棧大廳。
“你以爲清清爲什麼不理你?”顧含章眼神冰冷地看着齊銘,“清清聰明過人,你覺得你刻意在她面前揭穿我,她心裏會對你有半分好感?”
齊銘臉色一白,不甘示弱。
“那也總比你,把人家的親舅舅送進牢房的強。”
“我早就告訴過她,我喜歡她,從來沒打算藏着掖着。”
沈清不在場,兩人也就沒必要演兄弟和睦的戲碼。
就算之前表演過,但經過這一回,沈清該察覺的,也早就察覺了。
兩人短暫交鋒,齊銘也就顧不上別的,趕緊上樓去收拾東西。
來寧州城時,他沒能陪着沈清來,現在要回青州,他總得陪着沈清一起回去。
那天在寧州城樓下,沈清疲倦擔憂的模樣,深深刻在他心裏,說半點不愧疚怎麼可能?
可爲了揭穿顧含章的真面目,他不得不這麼做。
顧含章也沒工夫和齊銘多說,張重山成功被救走,他在寧州城的事情也已經辦完了。
當務之急,是該考慮怎麼把媳婦兒給哄回來,畢竟這次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
沈清來得匆忙,回程便按正常的速度。
馬車走了十天,回到金澤鎮,就連張秀娥都吃了一驚。
她去過寧州城,滿找滿算來回也要二十天,加上辦事和休息的時間,本來以爲少說待一個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而且,沈清去寧州城時,不是一個人去的?
怎麼回來的時候,不但顧含章和齊銘在,還多了兩個不認識的小夥子?
“嬸子,清清是怕書院的課程落下太多,所以一辦完事就趕回來了。”顧含章替沈清解釋。
張秀娥點了點頭,看向江文江武,“這兩位是?”
沈清沒有反駁顧含章的話,“娘,江文和江武是舅舅讓我們安置的人,我打算留他們在身邊當侍衛。”
兩個大小夥子,也不知根知底,張秀娥本來還不大同意。
但聽到是自家大哥安排的,便放下心來。
當初沈清從林輔手裏買下園子,她還覺得園子太大,母女倆一起生活完全沒必要。
可這麼大一個園子,住着住着也熱鬧起來了。
要是按自己的意思買個下的,現下說不定還要考慮換房子。
現在的金澤鎮可不比從前,別說東山那邊了,就是城裏的宅子也漲了不少。
這麼一想,還是閨女有先見之明!
“也好,那咱們今天早點回家去,到時把你哥哥還有喬吉他們也叫回來喫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