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船已經駛到一處平靜的河灣旁。
她往周圍一看,才發現河燈都已經停了下來。
這裏不僅有顧含章放的河燈,還有從別處彙集而來的河燈。
大齊許多節日都有放河燈的習俗,沈清也跟着湊過幾回熱鬧。
以前她從沒有想過,這些河燈到底會飄到哪裏去。
但現在看來,與其說她是沒有想,不如說她潛意識以爲,滿載願望的河燈會順流而下。
哪怕不飄進大海,也會隨着小河匯進大江大河。
沒想到,居然都集中到了這個小河灣裏。
“含章,咱們這是到了哪裏?”
顧含章也不清楚,兩人這是到哪兒了。
不過他在心裏估算,按照小船的速度,他們應該還在金澤鎮的範圍裏。
這裏風景不錯,又是個安靜的地方。
如果能在這裏賞月對飲,一定非常盡興。
何況,他已經和張秀娥打過招呼,哪怕在這裏待到天亮,也不用害怕家人擔心。
沈清也是這麼想的,她乾脆在船頭坐下來,“含章,你帶酒菜了嗎?”
原本是帶了的。
可乘船出發之前,突然有人找到他,他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顧含章的喉頭緊了緊,望着沈清的側顏,心裏生出濃濃的不捨。
如果這個時候離開,媳婦兒一定很失望吧?
兩人好不容易和好,他卻連一個完整的中秋都不能陪她過。
“清清……”顧含章伸手撫了撫沈清的臉。
沈清瞧出顧含章的不對勁,然而還沒等他說話,河邊就響起一陣馬蹄聲。
漆黑的河岸邊,一行火把的光亮迅速朝着河灣邊移動。
“主子,時間不多了,咱們必須得走了!”
江越也不搖櫓了,把船系在岸邊碼頭,大聲提醒顧含章。
沈清喫驚地看着他,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走?
“含章,你突然要走,是不是爲了我舅舅的事?”
顧含章頓了頓,說道:“不僅爲了舅舅,還有別的事。放心,我和舅舅都不會有事的。”
他只能透露這些,至於更加詳細的,那就屬於朝廷的機密,他也不能審議透露了。
沈清也知道,餘下的事她幫不上忙。
不過幸好今天是中秋,她心心念念,一直把要給顧含章的東西帶在身上。
顧含章手心裏被塞了一隻小布袋子,就聽沈清着急地說道:
“這裏頭有鉛筆,有我們天機閣弄出來的合金,有前兩天無崖子道長給我們的護身符。”
“還有……”
沈清沒想到顧含章走得這麼急,早知道這樣,她應該一開始就把東西拿出來,而不是等到現在!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顧含章忽然捧着她的臉,深深地吻了下來。
兩人脣齒相交,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顧含章只覺得心頭軟得不像話。
原來這段時間,不單止他想着沈清,沈清也同樣想着他。
沈清要是不想着他,又怎麼會偷偷攢了這麼多東西給他?
縱然滿心都是不捨,但片刻之後顧含章還是理了理沈清鬢邊的碎髮。
“清清,朝廷有事召我回去。你在青州等我,等到書院放假,我就接你回京。”
話音落下,一隊人馬已經到了河灣邊上。
與此同時,江文江武也趕着馬車及時趕到。
“姑娘,世子讓我們來接您回園子。”
看着沈清上了馬車,一旁的江越才放心騎上馬。
“沈姑娘安心回去,船和河燈,我家世子都已經安排好了,自會有人來處理。”
沈清掀開車簾,衝他點了點頭。
“江越你也一樣,路上小心。”
……
而另一邊的園子裏,一羣人喫喫喝喝十分盡興。
沒過多久,底下人突然來報,說是門外有客人找。
中秋團圓夜,家家戶戶都和親朋好友相聚,這個時候什麼人會來找?
張秀娥跟着下人來到大門前,就看見齊銘手裏提着禮物在門外。
最近一段時間,齊銘很少往園子裏來了。
張秀娥隱約從話語間,感覺到沈清對齊銘態度的轉變。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倒是不知情。
張秀娥不是爲難人的性子,齊銘提着禮物上門,她也只是詢問:
“齊銘,怎麼站在門外?來都來了,進去熱鬧熱鬧?”
園子裏的下人都認得齊銘,知道顧含章和齊銘是表兄弟,見他來了沒道理攔着人不讓進。
也不知道齊銘到底怎麼了,去了趟寧州城反而越發客氣起來。
“嬸子,我就不進去了,我只想問問您,沈姑娘在嗎?”齊銘問道。
張秀娥如實回答,“清清有事出去了,你要是有什麼事找她,我可以幫你帶句話。”
齊銘不願意進去,那是因爲他知道,發生了之前的事,顧含章和常鴻對他肯定都沒好臉。
如果不是單獨見沈清,他永遠沒機會向沈清解釋。
張秀娥說沈清不在,在他看來更多是託詞。
就連喬吉和馮軻都來了,常鴻也在裏頭,沈清怎麼可能不在?
一定是有人不願意讓他見到沈清!
齊銘心中翻騰着怒火,張秀娥是沈清的母親,他不願意給張秀娥留下壞印象,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嬸子,那我還是下回再來吧!”
齊銘把東西往張秀娥手裏一塞,頭也不回地離開。
離開園子好遠,他身邊的小廝才急匆匆跟過來。
齊銘等在園子門口時,沒讓他跟着,他就在附近轉了轉。
走到金澤大街後頭時,正好聽見附近的商戶議論,就趕緊回來找齊銘。
“公子,張夫人沒有騙您,沈姑娘確實不在家!”
齊銘眉頭擰得跟麻花似的,“她不在家還能去哪裏?”
小廝趕緊說道:“我剛纔聽人說,世子在河上游給沈姑娘放花燈。放完花燈,兩人就坐着小船出鎮子去啦!”
“船上就他們兩人?”齊銘臉色一變。
那些圍觀的人光注意船頭的俊男美女了,哪還看得見船尾搖櫓的江越?
小廝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孤男寡女獨處一處,想都不用想會做什麼事。
只要想到這裏,齊銘的臉就沉得能滴出水來。
不管怎麼樣,沈清只能是他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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