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含章自小在京城長大,當然知道京城的宴會都是怎麼一回事。
他很想陪沈清一起去,但回紇使團進京的日子逼近,鴻臚寺這邊他一刻也離不得,只好讓沈清一個人和謝瓊如一起去。
“清清,若是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母親。母親向來護短,一定會替你出氣。”
“若是母親也解決不了,你便記下那人的模樣和名字,到時我來替你報仇。”
顧含章緊張地叮囑沈清,書房裏鴻臚寺的官員們忍不住頻頻往外看。
都知道顧含章今年回京城,帶回來一個嬌美的未婚妻。
今日一見這未婚妻的美貌,確實名不虛傳。
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生人勿近的顧含章在沈清面前會是這副模樣。
大名鼎鼎的鎮國公世子並非不會笑,只是要看對誰而已。
自認爲已經和顧含章相處了很久,都已經在國公府認熟了的鴻臚寺官員們一陣失落。
所以,每天面對着顧含章那張冷酷無情的臉的他們是不配嗎?
幾人看了看花一樣嬌豔的沈清,再看看自己粗糙得跟牆皮一樣的臉,心裏都默默有了答案。
——他們好像確實不配!
現實實在太殘酷,想通了這一點,衆人也沒心思看人家小情侶卿卿我我了,都各回各位各幹各事去。
怎麼回事?
沈清眨了眨眼睛,她好像接收到了書房裏那些大人們幽怨的目光?
“有伯母陪着我,誰敢上來欺負我?”她笑眯眯地點頭答應,“放心吧,真要有人欺負我,我一定把他的模樣刻在心裏。”
顧含章這才放下心來,沈清不敢耽誤他太久,心裏想的卻是,要有人上來找麻煩,實在不行了再告訴這兩位。
畢竟,幼兒園小朋友打架還不一定告老師呢。
她要是連這點事情都應付不了,以後怎麼融入京城的上層圈子?
謝瓊如和顧含章能替她擋一時,不可能替她擋一輩子,正好也讓她見識見識,這古時候的大家閨秀,是不是和華國上流圈子那些名媛們一樣難纏。
離開鎮國公府沒多久,沈清就收到謝瓊如派人送來的一套衣裳和頭面,顯然是給她去宴會時穿的。
這套衣裳料子極好,就連眼光挑剔的江老太都破天荒地誇讚了幾句。
沈清試了試衣裳,發現衣裳的尺寸居然十分合適,裁衣製衣非一日之功,何況這套衣裳工藝還非常繁複。
光是上頭的繡花,就都得花費不少功夫,一看就是提前準備好的。
這麼看來,謝瓊如應該還是希望她參加宴會的,即便自己不去鎮國公府,謝瓊如也會派人遞帖子過來。
……
很快就到了太子府辦宴會那一日。
太子是未來的天子,太子府發請帖,自然少有人不領情。
姚大人是太子少傅,本就比旁人與東宮親近一些,往常這樣的宴會,姚紫儀作爲姚家嫡女都不會缺席。
長到十幾歲之後,從姚家許她出門應酬以來,但凡大一些的聚會,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姚家家世不俗,再加上姚紫儀生得貌美秀麗,其餘人家懷着各種各樣的心思,總是殷勤地遞帖子請她來的。
如今,姚紫儀總算解決一樁大事,恢復了“自由身”,自然更加沒有不來的道理。
“紫儀,聽說今日的宴會,那一位也會來?”
太子府暖閣裏,一道屏風隔開男女賓客,入口處男賓的方向傳來高談闊論的聲音,這些人在朝堂上,在各種應酬場合裏混熟了,到了太子府裏做客,一羣人都說得上話。
反觀女客這邊,女子講究溫柔嫺靜,特別是男女賓客都在場的情況下,大多數說話都輕聲細語,三五個坐成一堆,各自說着話。
方纔的話就是吳雲瓔出聲詢問的。
幾個手帕交上回在姚府,被髮瘋的姚紫儀嚇得夠嗆,一連好幾日沒去姚府探望。
隔了這麼多天,京城裏兩人和離的消息傳得滿天飛,得知姚紫儀如願以償,她們纔敢上門邀請。
——冷靜下來,姚紫儀的心情,她們還是能夠理解的。
姚紫儀多喜歡顧含章啊,十二三歲時看見顧含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爲了顧含章,連姚家嫡小姐的臉面都不要了,追着顧含章跑東跑西。否則,她生得這樣好看,怎麼會沒有年輕的公子哥,跟在她身後獻殷勤?
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平。
姚紫儀跟在顧含章屁股後頭轉了這麼久,落了個被人輕視的下場。
顧含章卻還是那個驚才絕豔的鎮國公世子,要不是他性子太過冷淡,不知多少姑娘家都要求着家人上門說親。
“這麼多年了,世子身邊也只有她一個,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人說的那樣好看。”
姚紫儀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和沒嫁人時也沒什麼兩樣。甚至於說,身上還多了一絲脆弱的易碎感,讓人看來不由自主生出一股保護欲。
她這個小月子做得並不太平,大夫是要她多休息上半月的,但若是不出來會會沈清,姚紫儀是不會甘心的。
於是,她便盛裝打扮了一番,出現在這太子府的暖閣裏。
這身打扮當然有成效,就連和她一起長大的蘇家姐妹,望向她的目光都多了一分驚豔。
“要說容貌,這京城裏的貴女們,恐怕沒幾個比得過紫儀姐姐吧?”
“紫怡姐姐這副打扮,我若是個男子,都要淪陷了。”
兩人並不是刻意拍姚紫儀的馬屁,姚紫怡能以一己之力勸退那麼多情敵,自然有她的資本。這京城裏,單是論容貌,還真沒幾個比得過她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京城裏纔有人懷疑顧含章壓根不喜歡女子,連姚紫怡這樣的姑娘都看不上,顧含章六根得有多清靜?
祝蘭芝心疼地理了理姚紫怡的鬢髮,“人總是比出來的,京城美人云集,紫怡的容貌如此出挑,也不是什麼人都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