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人渡沒什麼反應，崔鈺收回了仙訣，側頭看他，“不懂？”
聞人渡頓了片刻，搖搖頭。
崔鈺重新畫了個訣，只是放慢了速度，指尖一擡又點了出去，剩餘的半座仙山也被平了，她再次側頭看他：“這次懂了沒？”
聞人渡提了個醒：“師叔，那座仙山似乎不是你的地盤。”
崔鈺：……好像是這樣的。
她放遠目光，覷見了仙山前的界碑，看清了上面龍飛鳳舞的“席”字，認出這座仙山是神殿席長老的所屬之地，不由得淡哂一聲。
崔鈺和席古表面相處的比較融洽，但暗地裏實際上不大對頭，如今還無緣無故平了人家的整座山，想必這老頭估計又要鬧着將她告到主神面前。
這般思緒方一閃過，平地忽起一道驚風，萬重雲掠開，一道人影閃至眼前，快得幾乎看不見影子。
在影子掠出的那一刻，崔鈺就注意到了他，不自覺地擡手，將聞人渡撥到自己的身後，這才擡眸看向來人，點頭致意：“席長老。”
掠影閃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位鬢髮霜白的老頭，白色長袍隨風飄動，那雙眼睛不似老者這般年齡纔有的渾濁，反而炯炯有神。
“聖君有禮了。”
席古將拂塵搭至臂彎，一雙眼微轉，目光落到崔鈺的身上，表情平靜，眼尾似有似無地藏着一絲算計般的笑意。
“不知聖君爲何平了我家的仙山？”
崔鈺非常淡然：“不小心的。”
席古微微一笑，枯朽的手輕輕撥在拂塵上，拔下一兩根白色的獸毛，“聖君如此不講理，就別怪老朽將你告到主神面前。”
崔鈺略一擡眸，“不過一座仙山罷了，你家孫女也曾放火將我家的山給燒了，也沒見你有多講道理。”
“道理都給你說了去。”
崔鈺眉間彎出了笑意，“既然你都認爲你家孫女有錯在先，當初爲何因我教訓席菁而將我告到正殿，跪請主神將我禁足百年。”
席古面上的笑意徹底斂去，眉間偏冷，眼看着自己講不過崔鈺，他索性避而不談，重新拎起自家仙山被平一事。
“一碼歸一碼，聖君如今越過界限毀去老朽的仙山，別怪老朽不講情面，稟告主神此事了！”
主神，又是主神。
崔鈺微微挑眉，“你們席家總是喜歡仗着族勢動手打人，怎麼遇上我了，反而變得斯文起來，奉請主神介入此事了？”
因爲他打不過崔鈺，聯合全族人都打不過。
席古縱使心裏頭梗着一股氣憋得難受，但面上依舊不顯，“聖君此話說得，未免有些罔顧事實。”
崔鈺淡笑，“就算你稟告主神又如何，這仙山可不是我平的。”
聞人渡站在崔鈺的後面，忽然覺得背後起了一陣涼意。
席古聞言冷笑，“能瞬息之間平去仙山的，能有幾人？”
“有許多，”崔鈺面上染笑，將聞人渡一把撥到他面前，“比如這個。”
崔鈺搖搖頭，搬出了席古早些年爲他孫女辯解的說辭，“孩子嘛，不懂事，就別計較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