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意,露出兩排牙齒,笑得合不攏嘴。
而院子裏之前圈出來的那塊兒、特意用來放鴨子的地方,已經被鴨子裝得滿滿當當了。
甚至一些鴨子都踩到了其他鴨子的身上。
此起彼伏的“嘎嘎”聲,吵的人心生煩悶,頭昏腦脹。
林菀捏了捏眉心。
趙掌櫃走上前拱拱手道別,“既然鴨子已經收完了,那趙某人就先行告辭了。”
“趙掌櫃慢走。”
將鴨子全都捆好綁在馬車上後,那十多個大小夥子也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
林菀回頭一看,果然奶奶在那裏揮手告別。
林菀:“......”
奶奶你再這樣我可就告訴爺爺了。
不過說真的,一般人都很怕她奶奶,尤其是板着一張臉的時候,都可以嚇哭小朋友。
因此很少有人短短時間內就這麼喜歡奶奶的。
大小夥子們表示:還不是因爲那是你奶奶!
很快院子裏就恢復了清淨。
林菀這纔看向梁大漢,滿臉歉意道:“抱歉啊,梁大哥,讓你等這麼久。”
“不久。”梁大漢搖搖頭。
這點兒時間着實算不上什麼,身爲一個木匠,最重要的一項能力就是耐得住寂寞。
“你這個盒子是要做什麼的?”
對於梁大哥的疑問,林菀並沒有懷疑。
她解釋道:“這個是準備裝肥皂的,到時候做一批高檔肥皂,可以賣給達官貴人。”
“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外表上費的心思多了,看起來也就昂貴起來。
然而有錢人家就好這一口,越是精緻昂貴越喜歡。
林菀想的是在肥皂裏面加點精油,就變成香皂了。
精油的提純比較費勁,但是也不是做不到,就是相當的麻煩。
簡易點的香皂,她還是可以做出來的。
家裏之前都是用草木灰來洗衣服,林菀知道的時候都驚呆了。
雖然也可以洗乾淨,但是她心裏頭那關過不去。
到時候普通人家的話,就可以買普通的肥皂。
她也不會在這上面多收錢,只收成本價,這樣家家戶戶都可以用得起。
而掙錢的大頭主要在有錢人那裏。
“香皂?”
梁大漢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東西,不過肥皂他是見識過的。
想來這個香皂就是比肥皂香一點吧。
不得不說他真相了。
本來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從手下那裏得知林菀被綁架的事情,有些不放心過來看看。
但是這話也不好直說。
“行啦,那我就先回去了。”他看了看天色,便起身準備告辭了。
“喫完晚飯再走吧!”
“不了,我還有點事兒,下次吧。”
“行,那下次一定哈。”
梁大漢擺擺手便步伐慵懶地離開了,完全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麼,林菀突然覺得他像一頭正在休眠期的雄獅。
隨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累蒙了,竟然出現這種幻覺。
在外面長時間吹着風算賬,手都凍紅了,要趕緊進屋裏緩緩。
……………………………………
青山村,張老太太家。
別看張老太太在外面挺厲害的,在家裏幾乎沒有地位。
實際上就是個色厲內茬的紙老虎。
自從成親後就一直被婆婆磋磨,給家裏的男人們當牛做馬。
好不容易熬到婆婆死後,她又變成了婆婆那樣的人,開始磋磨兒媳婦和孫女。
張家堂屋裏,只有男人可以坐着喫飯,女人都是沒資格上桌的。
而且都要等男人喫完了,才能圍在竈臺喫剩飯。
不過幾乎沒有什麼剩飯了,都是些湯湯水水的,只能混個水飽。
因此張家的男人們全都人高馬大的,女人們全都面黃肌瘦、薄如紙片。
此刻張老爺子皺着眉看着桌上的菜,都是素菜,還有家裏醃的鹹菜。
他的面色沉了下去,將筷子重重摔在桌上。
“啪!”
嚇得旁邊侯着的、準備幫忙添飯的張老太太頓時就是一個哆嗦。
“這飯是人喫的嗎?”
“……”張老太太怯怯的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了句什麼。
“問你話呢!”
張老大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看向他娘。
“……家裏沒肉了,明天就去買。”
聽到這話,張家父子幾人這才冷哼了一聲,繼續喫飯。
不用多想,家裏的肉全都是男人才配喫的,女人常年喫不上一口葷的。
在這受了氣之後,張老太太轉身就會把氣發泄到兒媳婦和孫女身上。
來到廚房後,抽起燒火棍就重重的抽了正在燒火的孫女一下。
“你個死丫頭片子在那偷笑什麼呢!”
“還不趕緊給我燒水,你爺爺一會兒要洗腳!”
小女孩縮着脖子,吭都不敢吭一聲,似乎已經習以爲常。
罵完人張老太太似乎覺得不夠解氣,又抽了幾棍子過去。
廚房裏裏只有棍子打在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女孩子面無表情,雙眼呆滯,麻木無神。
發現這個孫女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後,張老太太似乎也覺得沒勁,直接把燒火棍丟掉了。
“燒完水,等下把碗洗了,再把你爺爺和你爹你叔叔的襪子都洗乾淨,還有小鴨子也都餵了再睡。”
“聽見沒有?”
女孩子似乎沒有聽到,完全沒有反應。
“話都不會說的啞巴,當初生下來就該把你浸尿桶裏溺死,省的在這兒氣人。”
張老太太狠狠的咒罵了一句,便轉身回房了。
過了一會兒,女孩子才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被打痛的後背。
動作間,袖子滑了下去,可以看到胳膊上都是些青青紫紫的痕跡。
有掐出來的印記、棍子抽出來的痕跡還有指甲印,新舊交替,數不勝數。
她回頭看了眼大門,明明就是一扇破舊的木門,一推就開,卻好似將她整個人都困住了。
困在了這無盡的暴打和謾罵裏,不知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