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三嫁鹹魚 >第70章 第 70 章
    林清羽驚訝道:“你是說……蕭玠和奚容,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顧扶洲點點頭:“宮女生下奚容,託人將他送出宮,交給遠親撫養。遠親將奚容拉扯到九歲,又把他送回宮中。奚容淨身之後,就成了蕭玠身邊的小太監。不過,他們兩人畢竟只是配角,在書中沒有太多筆墨。奚容究竟如何看待蕭玠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奚容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正是因爲知道,他纔會護着蕭玠。護着護着,他就有了野心。憑什麼都是一母所出,有的人是皇子,有的人卻是太監。若他的皇子弟弟有朝一日登上了皇位,那他豈不是一國之君的皇兄了。”說到這裏,顧扶洲認爲有些事,必須提前告知林清羽。“清羽,在《淮不識君》原書的結局中,奚容護住了蕭玠,最後和他一起遠赴封地。之前我和你說過,奚容是個聰明人,不會輕易被人控制。一個毫無城府的國君,再加上一個渴望權勢的宦官,兩人還是兄弟關係,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林清羽知道顧扶洲想表達什麼。他問:“那在原書中,蕭琤可是個好皇帝?”

    顧扶洲諷刺一笑:“作者倒沒詳細寫,只一筆帶過,說蕭琤封沈淮識爲皇后之後,大瑜國運昌盛,萬國來朝。清羽,若你是個胸懷天下之人,就該放過他,免得誤了大瑜的國運。”

    林清羽漠然道:“照你這麼說,荊軻就不該去行刺秦王,免得耽誤大秦一統天下?”

    顧扶洲一挑眉:“我可沒這麼說。”

    林清羽冷笑:“倘若我真的能將蕭玠扶持上位,自會看顧好他們兄弟二人。如果他們不肯聽話,那再換個聽話的便是。姓蕭的,可不止蕭玠一人。”

    “那還不如你自己登基稱帝。”顧扶洲悠悠道,“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林清羽看了顧扶洲一眼,眉眼間光華四放:“當了皇帝,再幹壞事就不會有快感了——沒意思。”

    林清羽回到書房,招來歡瞳:“遞一張名帖去南安侯府,就說陸小侯爺忌日將至,我想去給他上柱香。”

    歡瞳一愣:“小侯爺已經走了一年了嗎。”

    “嗯。”

    歡瞳失落道:“日子過得真快啊。”

    除了林清羽,花露也牢牢記着陸晚丞的忌日,早早就備下了豐盛的祭品。她準備乾果時,恰好被顧扶洲瞧見。顧扶洲看見這麼多東西,還以爲府上要來客人了。

    花露拿不準要不要告知大將軍小侯爺忌辰將至一事,支支吾吾地看向林清羽。林清羽問:“你是忘記了麼。”

    顧扶洲道:“我忘記了什麼麼?”

    林清羽遲疑片刻:“沒什麼。”

    陸晚丞最後一段時光過得極爲辛苦。他病得神志不清,自然也不記得日子。哪怕迴光返照了半日,也……什麼都看不見。

    顧扶洲不記得也好,這不是什麼會令人開心的事。

    陸晚丞忌辰的前一日,京城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雪下得極大,片片吹落,不過半日,庭院中已是白雪皚皚。

    顧扶洲下朝回到府上,官服都未來得及換,便在書房找到林清羽:“清羽,外頭的雪已經很厚了,我們去堆個雪人吧。”

    林清羽興致缺缺:“又不是第一次下雪,堆什麼雪人。”

    “我家鄉幾乎不下雪,對我來說,下雪天不堆雪人簡直是在浪費生命。”顧扶洲伸手擋在林清羽眼前,不讓他看書,“走吧清羽,今日就陪你夫君好好玩一玩,嗯?”

    “你讓歡瞳陪你玩吧。”

    顧扶洲被趕了也不走:“林大夫好冷漠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清羽頓了頓:“沒有。”

    顧扶洲有些擔心地問:“我是煩到你了嗎?那我走?”

    林清羽微怔,旋即勉力一笑:“你怎麼會煩到我。我只是……不喜歡下雪。”

    顧扶洲若有所思:“你是因爲我……”

    林清羽打斷他:“一下雪,我曬的那些藥不知何日才能曬乾。對醫者而言,雨日雪日都不如晴日。”

    顧扶洲沒有勉強他,也沒有去找歡瞳堆雪人。他從書櫃上拿了一本話本,陪林清羽安靜地看着書。

    雪從白日下到黑夜,被子裏都像結了一層霜。大概是因爲太冷,林清羽遲遲沒什麼睡意。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又忽然從夢中驚醒。

    屋子裏沒有點燈,藉着月光雪色能依稀看到傢俱的輪廓。林清羽心跳如鼓,赤腳下了牀,朝上鋪看去。

    ——牀上空無一人。

    林清羽四肢發涼,夢中的情景和現實交織在一起。他站在牀前,強迫自己鎮定,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那只是夢,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怎麼都動不了。

    直到身後傳來吱呀的開門聲,林清羽猛地轉過身,看到了男人高大的身影。

    “清羽?”顧扶洲詫異道,“你怎麼也醒了。”

    林清羽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扶洲用火摺子點了燈,對上林清羽的眼神,臉色一變,快步走到他面前,問:“怎麼了?”

    “你去哪了。”林清羽強迫自己開了口,才發現他的聲音低啞得嚇人。

    “我半夜被餓醒,就出去讓花露給我下了碗麪。”顧扶洲捧起他的臉頰,“你眼睛怎麼紅了,是在氣我一個人喫獨食,然後氣得想哭?”

    顧扶洲手心溫熱,熱得林清羽眼睛越發酸澀。林清羽搖搖頭,垂下眼睫,輕聲道:“我想……看看你還在不在。”

    顧扶洲靜了靜,突然抱起他,朝牀邊走去。接着,把他放到了牀上。

    林清羽一陣恍惚,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突然間有種自己置身於夢境的錯覺。

    顧扶洲跪在牀前,仰望着他:“我死的那天,也下了雪,對吧。”

    林清羽問:“你不是看到了嗎。”

    顧扶洲笑笑:“對啊,我看到了。”

    林清羽呼吸一窒,咬牙道:“……騙子。”

    顧扶洲不置可否:“過去的事就別想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我也不是經常想。”林清羽猶豫着,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我……有點怕。”

    他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是在陸晚丞和顧扶洲面前。這是第一次。

    “別怕別怕。你想想啊,我這次用的是顧大將軍的身體。顧大將軍這麼強壯,肯定不會和上次一樣病死。我現在又不上戰場——就算上了,也只是在賬中出出餿主意,那也不會戰死。”顧扶洲笑着,即便容貌是三十歲的男子,笑容也如同晴日一般燦爛清朗,“所以,我會一直在的。”

    可林清羽還是不放心:“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發誓——我給你寫保證書?”顧扶洲說着,真的去桌邊鋪紙執筆地寫了起來。寫着寫着,他又笑了聲:“不過,我到底比你大十二歲,估計五十年後你還得送我走。”

    林清羽偏過頭,輕聲一笑。

    顧扶洲聽到笑聲,擡眸看來。

    心狠手辣的大美人坐在牀上,嘴角帶着清淺笑意,眼中含着一汪深潭,溫柔地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評論區100個紅包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