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何事？”她強作鎮定地問了一句。
“進來再說。”周遷冷冷地說着，率先進屋。
阿芹心口直突突，死她倒不怕，怕的是身份穿幫壞夜王殿下大事，若因此讓皇甫軒元跑了那可如何是好？
可眼下她還能怎麼辦？先進去看看再說。
想到這裏阿芹硬着頭皮走進屋內。
進去之後快速掃了一眼，見一名女子被綁住手腳堵住嘴巴倒在角落，而牀上的沐靈靈似乎已經虛脫地睡了過去。
阿芹也不敢往前靠近，站在門口垂手聽命。
“老爺有事請吩咐。”
“也沒什麼事，就是問問林嬤嬤你瞧見的那隻鬼，此時可在屋裏？”周遷邊說邊盯着阿芹的臉打量。
阿芹怕周遷看出她易了容，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埋着頭驚慌失措道：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老奴哪有那個本事？”
“沐姨娘被扒皮的事老奴都是從宋姨娘和紫兒的對話裏偷聽來的，宋姨娘責怪老奴沒把屋子打掃乾淨有腥味兒，要處罰老奴，老奴氣不過便拿這個事兒來嚇唬宋姨娘。”
“老奴錯了，求老爺開恩吶。”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皇甫軒元聽了之後心中的疑惑倒也消了不少。
更何況若她真是夜王派來的，不可能傻到把沐靈靈的慘狀到處宣揚，暴露自己的身份。
“讓她下去。”皇甫軒元朝牀上看了一眼，見宋妙安安穩穩的也沒鬧騰，便打消了對林嬤嬤的懷疑。
“出去吧，今後若再敢幹這種事聳人聽聞，定家法仗斃。”周遷對‘林嬤嬤’喝了一句。
‘林嬤嬤’忙迭聲應着，“是是是，老奴知道了，老奴再也不敢了。”說完心肝亂顫地退了出去。
‘林嬤嬤’走後周遷把房門關上，來到牀邊注視着宋妙。
“主人，這個法子似乎行得通，應該可以等到大齊蠱師的到來，就是有點兒太耗血，一頓就喝死了一個。”
在這種古代，大動脈一旦割斷就血流不止，只有死路一條。
而活血，就是從大動脈裏流出來的血。
皇甫軒元卻搖頭。
“宋姨娘都快要死了，這個法子能撐多久？還是得儘快找到下一任宿主纔行。”
周遷皺着眉頭咕噥。
“七竅玲瓏心~~這到底要上哪兒找去？這個世上估計也沒幾個人有。”說着眸光一亮，“男人可行？”
“只要是七竅玲瓏心，估計也不分男女。”當初白蝶尋找七竅玲瓏心時就沒說過非要女人。
“那，那主人，我倒是知道一個人……就是~~唉，算了，不說了。”周遷欲言又止。
“誰？”皇甫軒元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別支支吾吾的，趕緊說。”這種宿主實在太難找了，皇甫軒元極爲重視。
“是~~是師傅。”周遷竟表露出一絲前所未有的緊張，看來對自己的師傅他也是由心而發的感到害怕的。
“師傅？”皇甫軒眸子瞪大，“這個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那個時候都下山了。”周遷道，“我也是偷聽到的，是一位大師說的，說師傅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不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說不定那位大師也只是隨口誇誇而已。”
畢竟七竅玲瓏心有時候也拿來夸人，坊間總說擁有七竅玲瓏心的人是大善之人，其實不過就是多了七個孔洞罷了。
皇甫軒元卻一臉認真，狠聲道：“不管真假都要試一試，這隻母蠱的用處大着呢，絕對不可以讓它死。”
“可他是我們的師傅啊，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周遷還有一絲猶豫。
皇甫軒元眼中卻滿是冷意，“那又如何？他都已經把我們逐下山了。”
說着放緩語氣眯起眸子：“他那顆心若真是七竅玲瓏心的話，倒是讓他有了一點用處了，我可得好好找個理由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纔行……”
正說着呢宋妙醒了，見被褥和裏衣上滴滿了血頓時滿臉驚恐。
“我，我剛纔喝人血了？嘔~~”說着捧腹欲吐。
皇甫軒元冷眼瞧着她，指着角落裏已經僵硬的那位姨娘。
“你之所以能活着可是有人爲你送了性命，可別不珍惜，好好養着吧。”說完起身往屋外去。
走到門口時他似又想起什麼，問了一句。
“你是如何知道沐靈靈被扒皮一事的？”
宋妙老實答道：“我大姨是康安太守孫德銘的夫人，她在信裏跟我姨娘說的，我看過那封信。”
聽了這個答案皇甫軒不再說話，徑直推門出去。
皇甫軒元走後宋妙一臉怯意地望着‘周丞相’。
“不該問的別問，省得牽連整個榮祿候府。”周遷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吩咐下人把角落裏的死人擡走，又留了幾名心腹在這裏看守着，之後便走了。
屋頂，一個白影貼在那裏和白雪幾乎融爲一體，毫不起眼。
等皇甫軒元和周遷走後他才悄無聲息的掠起，幾個起伏落在才華閣後院。
他摘掉面巾露出臉來，正是扮作‘阿福’的李染。
李染的功夫比影子高強，故而在府裏也能來去自如，方纔他潛入菱華閣皇甫軒元也是毫無察覺。
影子此刻正坐在屋內滿臉焦急，見李染進來趕緊起身。
“殿下如何？母蠱可找到了？”
“找到了，養在宋姨娘體內。”李染邊脫外衣邊淡然回答，剛纔他潛在屋頂什麼都聽見了。
“即如此，那今晚豈不就可以動手了？”影子接過李染脫下來的白色外裳收好，一臉高興。
“嗯，可以動手了。”李染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他雖然也很好奇皇甫軒元的師傅到底是誰，但捉拿皇甫軒元纔是緊要事。
再說把皇甫軒元抓住之後一問，他的師傅是誰不就清楚明白了？
頓了頓，李染交待影子，“你想辦法通知阿芹，今晚帶她離開，其它的我來安排。”
“好。”影子點頭，他最擔心的也是阿芹，阿芹沒有功夫最爲危險。
“那我這就找她去。”影子說着出了屋子，往菱華閣去。
他一走，皇甫軒元就派人過來了。
“阿福，丞相大人有事找你，叫你去暖閣一趟。”
“好，小的這就去。”
丞相大人的意思不就是皇甫軒元的意思？李染不可能推脫得掉。
李染忙收斂起氣勢，弓着腰跟着那名下人往暖閣去，路上不停思索，皇甫軒元莫不是瞧出他哪裏不對勁？否則怎麼老是盯着他不放？
這個關鍵時刻可不能露出馬腳，他一切都還沒來得及佈置。
不過也不怕，只要逮到皇甫軒元就成。
暖閣離書房還挺遠，天黑路滑的，兩人花了點時間才走到暖閣外頭。
暖閣裏卻沒有人。
“老爺呢？”‘阿福’上前詢問候在裏面的一名婢女。
“去菱華閣了。”那名婢女道。
李染心裏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詳之感，掃了一眼桌上尚未來得及動的山珍海味。
“不正喫着飯麼？怎麼又去菱華閣了呢？”
婢女答道，“宋姨娘肚子又疼了，她可是老爺的心頭肉啊，老爺哪裏還有心思喫飯？急吼吼就趕過去了。”
李染聞言臉色變了變，忙同那名下人道，“老爺也不知道有何急事要找小的，要不小的還是去菱華閣找老爺吧。”
那名下人想了想，應了聲好，便挑着燈籠帶着李染去菱華閣。
菱華閣外頭，‘阿來’候在那裏，看到‘阿福’過來忙同他交流了一下眼色。
“怎麼回事？”李染問。
“不知道，小的來時老爺和黃管家就已經進去了。”影子回答。
李染忙藉口道，“老爺剛纔還找小的有事來着，小的進去問問老爺。”說着跨入院內。
這時紫兒過來把他攔住。
“所有下人都被趕出來了，你進去做什麼？”
“所有下人？沒有吧，林嬤嬤不在屋子裏頭麼？”李染看到院內沒有林嬤嬤，便試探道。
能讓母蠱在宋妙體內不安折騰的，只可能是‘林嬤嬤’身上的蠱王了。
果然，紫兒一臉忿恨道，“那個‘林嬤嬤’有鬼，她一靠近姨娘姨娘就腹痛不止，這會兒老爺正在裏頭審問她呢。”
影子一聽這話差點急瘋，死死拽着拳頭。
恨不能立即衝進去把阿芹給救出來，詢問的目光投向李染。
李染卻微微搖了搖頭。
皇甫軒元的功夫不容小覷，何況阿芹還在裏頭，若一旦被皇甫軒元拿來做人質的話麻煩就大了，還是看看情況再說。
“有事在院外等着，老爺現在哪有空理你們？”紫兒邊說邊把‘阿福’推到院外，怦地把大門關上。
這下影子就更慌了，臉色無比難看，雙手死死握着拳頭，咬着嘴脣對李染道。
”小的有事先回去了。“說着便要離開，被李染一把拖住。
李染能不知道他要去幹嘛？定是想去屋頂偷聽，但依他的輕功說不定會驚動皇甫軒元，打草驚蛇那就完了。
”你在這兒等着老爺，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說完摟着肚子消失雪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