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僅僅幾分鐘後，他便換了一身行頭，再度折返而來。
“有必要嗎？”
林決搖了搖頭：“他們要真的懷疑我們了，你這種僞裝根本沒有意義。”
“他們已經懷疑我們了。”龍五將頭頂的帽子摘下，沉聲道：“而且，我這種無意義僞裝就是演給他們看的，他們如果不懷疑我們，自然也不會注意到我的折返。”
這種套娃式的“我預判了你的預判”沒啥意思，林決不想繼續討論。
但一旁的鄭清瑜卻緊張起來：“龍大哥，你什麼意思？他們懷疑我們了？”
“可能性很大。”
沒等龍五回答，林決就嘆了口氣：“深入天粹生物這麼重要的任務，卻交給了我們三個？龍五這傢伙和你一樣，都是剛剛加入組織的，然後我和你兩個都不是戰鬥型的。”
“這換個正常人，都不會派我們去做這種事。”
鄭清瑜一聽，臉色立即變了。
龍五在一旁點頭：“而且這個黃雀行動本身就很有問題，真正重頭的是潛入天粹生物，但把主要的人手全部派去了晚宴？這不搞笑嗎？”
“那，那他們究竟是什麼意思？”鄭清瑜連忙坐到林決邊上，扯着他衣服問道。
林決眯起了眼：“讓我們送死、讓我們探探天粹生物的底，或者試試我們究竟要幹什麼……都有可能。”
鄭清瑜的手緩緩鬆開。
她咬緊嘴脣，不知在想什麼。
龍五望向林決：“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了很久，想不出我們是哪裏出了紕漏。”
林決深深呼了一口氣：“這件事很蹊蹺，完全沒有理由——而且我做的事，更應該由天粹生物來懷疑，學院組織這邊完全不應該。”
“別覆盤了。”龍五敲了敲桌子：“說說，你打算怎麼辦？”
“裝作不知道。”
林決閉上眼，語速極快地說道：“與其算來算去，不如靜觀其變，說到底，現在學院組織是否已經猜忌我們——這也還只是個猜測，我們若是動靜大了，那纔是自尋死路。”
“天粹生物我們去，黃雀行動我們跟着做，但我們三個人都需要給自己準備一些退路……”
突然，他的話被一巴掌打斷了！
這一巴掌來得非常急，雖然沒有什麼力氣，卻包含憤怒！
林決的右邊臉被狠狠一抽，眼睛睜開，看到的是鄭清瑜含着淚水的雙眼，她眼中的憤怒、發紅的手掌，清楚地說明了這一巴掌是誰打的。
一旁的龍五瞬間瞪大了眼，然後眨了眨。
林決嘴巴緩緩張大。
“騙子！”
鄭清瑜怒罵道：“你這個騙子！”
龍五的眼睛瞪得更圓了，閃爍着八卦的光芒。
林決嘴也張得更大了，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委屈神情：“我騙你什麼了？”
“是你把我捲進來的。”
鄭清瑜打完那一巴掌、罵了一句騙子後，並沒有歇斯底里，而是用複雜的目光瞪着林決，哽咽着道：“我努力了那麼久，才終於有了一份好工作，可以過上簡單日子。”
“你說，不會拖延我很長時間，等你把事辦完，我就能回去，但是——”
她沒有哭，但眼淚卻順着臉頰一滴滴往下滑，林決看着這一幕，下意識嚥了口唾沫——哪怕是在沉船中，他都沒這麼緊張過。
“我把你當……把你當真正的朋友。”
鄭清瑜指着林決的鼻子：“你當初那麼信誓旦旦，現在碰到這種事，你要我，靜觀其變？”
林決深深嘆了口氣。
“唉，別生氣別生氣，我算是聽明白了。”
一旁的龍五緩緩走了過來，苦笑道：“小姑娘，這小子把你捲進來，確實是他的錯，你打他一巴掌嘛，應該。”
“但是，我也得和你說幾句道理。”
他像個和事佬大哥一樣，熟練地從冰箱裏摸出一聽啤酒，一邊喝着一邊認真說道：“你也許覺得自己原來的生活很平靜，但以我的經驗來看，你繼續留在寒橋醫療，大概率……”
“等等！”
林決猛地擡起頭，狠狠瞪向龍五：“你怎麼知道她是從寒橋來的！”
龍五尬住了。
隨後，他輕咳兩聲，用力灌了一口啤酒，笑道：“畢竟是自己身邊的人，哪有不查一查的道理？”
林決與鄭清瑜同時對他怒目而視。
“唉呀，我話沒說完呢。”
龍五倒是不以爲意，爽朗地笑了起來：“寒橋醫療和白明堂有甩不脫的關係，這次大家交鋒，肯定……”
“好了，你閉嘴吧。”
林決連忙制止了他說下去：“別再說了，這件事，確實是我的問題。”
鄭清瑜抿了抿嘴，朝他投來一個複雜眼神。
半晌後，她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林決沉默了數秒後，沉聲道：“我不會給你什麼承諾，但我會用自己的行動去證明——我犯的錯，我一定會解決。”
“接下來，不管發生怎樣的變化，我都會讓你迴歸正常生活，我理解，這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鄭清瑜低下了頭，沒人能看見她的表情。
林決目光熠熠，繼續說道：“在此之前，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傷，誰要是敢動你，得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鄭清瑜沒忍住輕輕跺了一腳。
龍五眉毛一挑，吹了一聲口哨。
“你滾蛋！”林決和鄭清瑜異口同聲地衝他怒喝道。
龍五攤了攤手，脖子一仰，把啤酒喝了個幹盡。
隨後他笑了笑，對林決說道：“千面，別忘了你的身份，你這樣的人不適合有牽掛。”
說罷，他就真的不再停留，揮了揮手，主動滾蛋了。
漫長的沉默後，鄭清瑜輕聲問道：“你叫千面？”
“不，我叫林決。”
林決非常堅定地回答道。
“那好，阿決。”
鄭清瑜擡起頭，用她那雙清澈到彷彿可以望見底的眼睛逼視着，說道：“我再相信你一次。”
聽到這句話，林決完全沒有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他點點頭：“放心，剛剛龍五在，我有些話沒說，這件事，目前還在我的掌控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