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奇的是，當它大搖大擺地飛入城市領空、掠過關卡時，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見它。
“這破東西響個啥？這會兒哪有車？”
守在進城服務區的幾名治安警看着檢測設備上那個一閃而過的車輛通過提示，一頭霧水。
“估計是壞了，這麼大片地方，有沒有車我們還看不出來麼？”
“別管了……我去抽根菸,你們繼續盯着。”
治安警們沒有太在意這一兩秒之間的小變化，而這輛裝載着黛娜、林決的懸浮車便已經鑽進了斯坦斯城。
車內，黛娜那泛着幽光的瞳孔黯淡下來，笑了笑。
“起牀了，別睡了，到地方了。”
她推了推沉睡的林決。
然而，沒有一點反應。
黛娜微怔,加大了手上推人的力度，但林決卻軟綿綿地倒在了車後座上，依然沒有一點動靜。
她呼吸變得稍稍有些急促，連忙檢查了林決的呼吸、心跳、體溫，卻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此時，意識空間中。
“這是怎麼回事？”
林決一頭霧水：“我怎麼醒不過來了？”
不久前，他覺得有些疲憊，便睡了一覺——然後，就在剛剛黛娜推他的時候，他醒了，只不過醒來的不是身體，而是意識。
他能夠看到、聽到外界發生的事，但是身體卻醒不過來！
“千老教授？你還在嗎？”
他對着空間中的巨象圖騰喊道：“這是啥情況？”
巨象圖騰沒有反應。
於是，他又望向了雄鷹圖騰：“束文星大佬？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
但是，束文星也沒有給予迴應。
這時，一直以爲都未曾與林決有過交流的狼王圖騰卻微微震動起來，發出了衡景山那低沉磁性的聲音：“他們的意識陷入虛弱了——你也一樣。”
話畢，那狼王圖騰流轉變幻，化作了衡景山的模樣，出現在林決身前。
看到這一位現身,林決多少有些驚訝：“你說……意識虛弱？”
“嗯。”
衡景山意識體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便將注意力投向巨象、雄鷹兩個圖騰：“你不會以爲，之前老師攫取那麼多能量替你禦敵，會沒有任何代價吧？”
林決一驚。
“你應該感受到了，那樣的行爲，相當於用將自己意識的一部分作爲橋樑，將另一個世界的能量引導過來，這對意識的消耗自然極大，而你方纔面臨的情況又極爲兇險，所以老師引導出來的能量，是我都未曾見識過的數量級。”
衡景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已經很幸運了，老師和束文星替你承受了主要的消耗，他們暫時不可能迴應你了。”
“至於你，短時間也沒可能操控身體了，相當於——鬼壓牀。”
他們同屬於一具身體中的人格，純意識體的交流在這種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撒謊，這也讓林決更加苦惱。
如果衡景山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現在正是藉着維克托家族軍隊與革命軍死磕時進攻維克托老巢的機會,自己卻醒不過來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衡景山幽幽道：“自從當初我們替你困死餘不致之後,你從內心相信了我們三個人格，也將自己的視野、感知分享給我們，所以你做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中。”
他轉過身來，靠近了林決的意識體：“你的計劃，我來幫你完成。”
林決意識體微微震盪起來。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當初天粹生物地底基地中那一排排的睡眠艙，以及裏面躺着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實驗體。
“我說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衡景山再次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你覺得我不是一個好人，對麼？”
林決沉默不語。
“天粹生物，只是我實現計劃過程中微不足道的一環。”
衡景山悠然道：“那些實驗體，他們每個人都是自願的，也簽署了協議，而那些被我送到手術檯上的異能者們個個都是殺手、惡棍、盜賊、間諜……他們的死又有何足惜？”
“林決，這一年時間裏你也經歷了許多事，還會被這麼低級的道德感所束縛嗎？”
“我的道德感並不低級。”林決沉聲道。
衡景山呵呵一笑：“行……你可以自由選擇，不過我提醒你一下，你如果強行醒來也不是不行，但你的意識會非常虛弱，隨時可能昏迷。”
“如果你現在選擇沉眠一段時間，倒是應該很快就能醒來，畢竟現在你纔是這具身體真正意義上的主人。”
林決思索起來。
確如衡景山所說，他能感受到自己意識體的虛弱，此時他對於身體只有極淡極淡的感應，而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可是維克托家族乃至阿瑞斯！如果以這種虛弱狀態對應……太危險了！
當然，不僅僅是衡景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知道對方的意圖，畢竟這種意識交流是雙向的。
衡景山當初因爲林決的出現，被迫壓制在身體中久久未能出現，看着林決將他的計劃攪得天翻地覆，甚至推向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這對於他這樣的野心家來說必然是極不甘心的。
如今大計將成，有這麼好的機會，衡景山自然想要趁此機會奪取身體——當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爲身體主人，但在這段時間裏往林決的計劃中加一點自己想要的小佐料，倒是非常簡單。
“事到如今，我確實沒有更多辦法。”
林決語氣幽然：“我可以把身體交給你來控制，但你必須保證我的大計劃整體不變，否則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的意識拖回來……你知道我辦得到。”
衡景山笑了，緩緩點頭。
“你沒事吧？”
現實世界中，纔剛剛過去了不到兩秒，黛娜開始有些擔心，她略顯猶豫，最終瞳孔周邊微微泛起光芒——她打算用自己的能力來判斷林決思維意識是否正常。
就在這時，“林決”忽然睜開了眼，並伸出手搭在了她肩頭：“我沒事。”
黛娜一喜。
“林決”緩緩坐正，望向車窗外，揉了揉眼睛，隨後輕聲笑了起來：“好久沒有見過夜空了。”
黛娜一怔，隨後立即意識到了不正常，她身軀微震，從身邊人的語氣中聽出了一股極其熟悉的味道：“衡總？！”
“林決”——衡景山轉過臉來，模樣已經變成了他自己的模樣，笑道：“好久不見，黛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