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
“看來你們也不過如此啊。”
站在他面前的如煙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擡起了手，無數細小納米機械顆粒從她手上散發而出，從林決皮膚毛孔中鑽入，很快,無數血珠開始從他皮膚下滲出。
林決被懸掛在一個鐵十字架上，只不過他並不是被釘在上面的，而是被“焊”在上面的。
無數強合金穿過他的血肉骨骼焊接在身後鐵十字架上，這小小房間中更是有數不清的恐怖刑具，毫無意外，都已經在林決身上招呼過了。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導管深深插在他後腦上,不知延伸去了哪裏。
此時，如煙釋放出的納米機械再次鑽入林決體內,化作無數微型絞肉機，在他體內肆虐。
然而剛開始林決還會疼得咧嘴，現在卻已經漸漸麻木了。
反正再重的傷他都能在轉眼間恢復。
但林決知道，阿瑞斯想要的當然不是折磨自己。
他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釋放自己體內的超能量！
果然，如煙淡淡開了口：“你知道主人是在用什麼威脅你。”
“是啊……我知道。”
林決無法裝糊塗，他狠狠吐出一口血痰，臉色微苦。
照他們這種折磨辦法，超能量會源源不斷地從源頭中涌出以完成治癒，這個過程，其實是在瘋狂地加速世界異化。
此時此刻，林決每損壞一個內臟、再經歷一次修復，外面就可能多出一個怪物！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會反覆重複這些流程。”
如煙機械地說道：“除非你現在就投降。”
“如煙，我可以幫你重新見到束文星。”林決一邊咳血一邊笑道：“你……”
“我已經不是如煙了。”
然而，如煙卻根本不聽他說，她的情感彷彿已經完全缺失,再無一點波動：“束文星死後,我的餘生便只有兩件事,一是服侍主人直到他完成夢想，二是殺死你，現在，這兩件事合而爲一了。”
“林決，你是否投降？”
林決苦笑一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曾經以爲如煙會是阿瑞斯身邊的一個很好突破口，然而最終證明了，她還是死忠於阿瑞斯的。
下一秒，如煙見他沒有反應，便毫不猶豫地繼續實施起折磨項目。
逃走？林決忍着體內那敲骨攪心的劇痛，偏頭看了一眼那些穿過自己血肉的合金。
掙脫它們其實不難。
他擔心的是自己腦後插着的那根管子。
“極有可能，阿瑞斯就在等着我逃跑呢。”
“當初卡米拉博士在我身上溯源找到源頭的時候，就是靠着讓我將超能量大幅度催動——如果此時我催動這股力量逃跑，很有可能會被阿瑞斯摸到源頭，到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林決嘆了口氣，閉上了眼，沉入意識空間之中。
“衡景山。”
他不悅地呼喚道：“現在你還不打算坦誠嗎？”
“我坦誠什麼？”
狼王圖騰轉化爲衡景山意識體，飄然而來，語氣中帶着一絲自嘲：“很顯然，你掌握的東西比我更多。”
“不管怎麼樣,還是說說你知道的東西吧。”
林決很是無奈：“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藏着掖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衡景山沉默片刻，其意識體忽然散發出一股陰惡氣息：“告訴你可以，而且，我有了一個計劃。”
林決產生不祥預感，但還是耐心地問了句：“你的計劃？”
“上次我們聊過，我們想要的無非是意識轉移技術，只要把你和千叢樹老師轉移出去，讓我擁有這具身軀，那麼我就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訴你。”
林決悚然一驚，但還是強作冷靜：“你不會和阿瑞斯合作的，你也不想看到這個世界變成廢土。”
“當然。”
衡景山森然一笑：“我可不是阿瑞斯那個瘋狂的變態，相信什麼飛昇……我想要的是一個有序、發展的世界。”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林決稍稍心安了一些。
“論在意識、人格領域的玩法，我們可比阿瑞斯熟悉太多。”
衡景山沉聲道：“林決，我想，你可以主動投降、然後悄悄帶着千叢樹老師的意識進入阿瑞斯腦中，然後——”
“然後鳩佔鵲巢？”
林決沉思起來：“可是阿瑞斯的身體中還有一個阿波羅，就算到時候千叢樹願意幫忙，我們也未必能勝利。”
“你對於人性的瞭解還是不夠啊。”
衡景山輕笑道：“阿波羅想要什麼？他難道想要這個世界陷入絕望嗎？不，他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具無敵軀體而已，你不說、我不說，他又怎麼會知道你是去和他搶奪那具身體的呢？”
林決沉默了。
“而且，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阿瑞斯——不，應該是孟元魁最擔心的事了。”
衡景山語氣幽然森冷：“真正的阿瑞斯意識並未真正消散，當初我吞噬依附於那具身體中的記憶冗餘時，能感受到真正的阿瑞斯依然存在。”
“孟元魁不擔心當下會被真正的阿瑞斯反制，當他擔心自己‘飛昇’時，阿瑞斯會出現、影響他的成果。”
“但只要他還想要那副軀體，就無法真正擺脫阿瑞斯，這也是他一直在做的研究內容。”
“林決，你是聰明人，應該不用我說得太明白。”
“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進行生態圈計劃近十年，在異能突破領域的研究絕對不是你短短一兩年能夠超越的，我可以告訴你，那個叫江辰光的孩子，只是偷取了你們大腦中對於異能感知的那部分，他或許可以賦予普通人異能、使他人基因出現突破，但他沒可能影響你們已經突變的基因。”
“我們身體裏的萬相因子還在，我們大腦對於超能量的感知也從未減弱，你懂我意思麼？”
“就算是看上去失去了異能的阿瑞斯，也一樣隨時可能重新掌握那些異能。”
“這些東西，都會成爲你的武器。”
聽着衡景山的話，林決眼前頓時一片開闊。
他終於明白，要怎麼解決阿瑞斯……不，應該是自己的地球老鄉，孟元魁了。
“你倒是打得好算盤。”
想了想後，林決輕笑道：“這一計最終不論成功與否，你都可以獨享這副身軀了。”
“但這也是你最後的辦法了，不是麼？”
衡景山笑得胸有成竹：“這很冒險，你或許會失敗，但這向死而生之計，是成功率最大的了。”
“如果我失敗了呢？”林決悠悠問道：“如果我們的對手成功了，你算擁有這具軀體，又能怎麼樣？”
“我有我的辦法。”
衡景山語氣中充滿自信：“就算你失敗了，我一樣有辦法贏得最終勝利，只不過那或許不是你認可的方法。”
林決不再深問。
衡景山是個不擇手段的傢伙，如果真的讓他去和阿瑞……不，讓他去和孟元魁鬥，可能他真的會贏得更加輕鬆吧，只不過付出的代價會高昂到什麼程度？沒人知道。
“行。”
斟酌許久後，林決不再猶豫，做出了決定。
見他終於點頭，衡景山發出了幾聲愉快大笑，意識體飄然迴歸，變作了狼王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