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是餘不致自己定下的規矩。”
傅景龍緩緩道：“隱祕賢者、強者爲尊，只有最強大、最具掌控力的人才能成爲首領。”
“他在與古大愚的戰鬥中失去了自己的身體，不得不使用意識轉移技術‘借屍還魂’，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擁有首領的資格了，也就只有他的義子餘留，願意繼續追隨他。”
林決緩緩點頭，這倒是和自己瞭解的一樣。
餘不致和餘留相處的方式也是如此，誰更牛逼，誰就是說了算的那個。
而聽傅景龍提到“意識轉移技術”，也讓他心中一動。
畢竟，自己萬里迢迢跑到這兒來，就是爲了這東西的。
但現在……自己可不能暴露真實意圖。
“情況比想象中的複雜，原本以爲隱祕賢者剩下的只有一片廢墟，只要找到餘不致留下的東西就行；但現在看來，隱祕賢者比我想象中的危險無數倍，想要得到他們手中的東西可沒那麼容易。”
林決目光微微閃爍後，擡頭對着傅景龍笑了笑：“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和隱祕賢者的恩怨，那就好辦了。”
“我原本是想要來看看你們這個所謂的異能國家，但既然如此，我就做一回斬草除根的事吧。”
傅景龍聽後緩緩點頭：“這與我們猜測的一樣。”
“但現在，你們的意圖已經暴露了。”林決悠然道：“想要殺我，你們必然還會有新的動作。”
傅景龍微怔。
“我已經遭遇過一次你們的刺殺，從任何角度上來說，我們都不可能再次接觸，但是……我留了個口子。”
林決微笑道：“我對我的手下們說，我需要與你再進行一次更加隱祕、更加私人的會面。”
傅景龍這次反應過來了：“您是在故意透露情報？”
“你有反意，連我都能一眼看出，你背後的人自然不會毫無察覺。”
林決語氣幽幽：“所以下一次會面，我要你完成三件事。”
“第一，取得你背後之人的信任，讓他認爲你並不是真的反了水。”
“第二，讓所有認爲我相信了你的說辭，願意跟着你去掀翻隱祕賢者，被你‘誘敵深入’。”
“第三，到下一次會面，你必須要告訴我，我身邊那個內鬼是誰。”
這一次，傅景龍不再沉默。
他本也是個聰明人，聽到這些要求，他有力地控制水分身點了一下頭：“我可以做到。”
“很好。”
林決笑了起來：“只要你堅定地相信我能夠幫你從隱祕賢者的控制中解脫出來，你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明白。”傅景龍頷首點頭：“那麼，我就先離開了，至於下一次會面——我等您的通知。”
說罷，他的水分身嘩啦一下散開，恢復成了普通清水，落回浴缸中。
傅龍景離開後，林決依然坐在浴缸邊上，手指輕輕在自己大腿上敲彈着。
他沒有詢問現在隱祕賢者的首領是誰，他見傅景龍沒有主動說，估計這是個“不能說”的名字，否則可能會對傅景龍產生負面影響。
例如說出其名字，可能會誘發某種控制他們的藥物之類。
“那個能聯繫到餘不致的‘龔和光’，會是現在隱祕賢者的首領嗎？”
“不……如果說雪山組織是通過龔和光聯繫到的餘不致，那麼時間上就有問題，按傅景龍的說法，那時候餘不致已經是孤家寡人了。”
“這麼說，這個龔和光很可能和餘留一樣，原本是隱祕賢者裏的人，但卻願意堅定地追隨餘不致。”
不管怎麼樣，都必須要儘快找到龔和光。
半小時後，林決從別墅二樓走下，這時已經很晚了，所有人都已經休息，只有韓宣這個一向作息混亂的傢伙坐在一樓大廳沙發上抽着煙。
“怎麼又抽起來了？”
林決走到他身邊坐下：“我記得你沒事不抽菸了啊。”
“呵呵，這段時間太耗神。”
韓宣笑了笑，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現在還是需要隨時分心控制它，不然我情緒稍有波動，異能就會影響到周圍人，太麻煩了。”
“那你睡覺怎麼辦？”林決一怔，他沒料到韓宣的情況這麼嚴重。
“沒辦法。”
韓宣苦笑道：“只能努力想辦法控制。”
“沒想過乾脆打一針？”林決問道，他指的自然是清平二號。
韓宣卻搖搖頭：“我以前做殺手的時候，身體經過太多亂七八糟的改造，連注射基因藥劑都得非常小心……所以在跟了林先生您之後，一直沒能幫上什麼大忙。”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異能，我不會讓它消失的。”
林決一陣感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別這麼說，你幫了我很多忙了，沒有你，我的太多計劃都沒辦法進行。”
韓宣也笑了笑，遞過來一根菸。
林決接煙、點菸，吸氣、吐氣，一氣呵成。
沉默小片刻後，韓宣忽然壓低聲音，輕輕問道：“您打算怎麼抓那個內鬼？”
林決並不意外，雖然他沒有和韓宣提到過內鬼，但以韓宣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來。
光是自己那會兒在河邊先吩咐完“安排下一次會面”，緊接着將手錶扔進河裏這個動作，就足夠韓宣猜出很多東西來了。
“我其實在確認身邊藏有隱祕賢者的內鬼時，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
林決吐出一口煙，平淡地說道。
韓宣夾煙的手微微一僵。
“你的‘兒子’韓星海曾是餘不致復活的重要備選身體，如果你是隱祕賢者的人，負責暗中培養這樣一個身體，後來因爲內部分裂，被餘不致打上門來，就再正常不過。”
林決輕聲說道：“你來自一個殺手組織，但你我遇見後，第一件事就是毀滅了那個殺手組織——自然，也就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說起來，你身上的疑點確實太多。”
韓宣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接將煙塞回嘴裏，用力吸了一口。
“那您爲什麼還不動手？”他問道。
林決笑了笑：“但我相信不是你。”
韓宣有些愕然地扭過頭看着他。
“就算你以前真的和隱祕賢者有關係，現在我也相信你是我的同道者。”
林決笑道：“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的前一天，有一個到你家門口問路的老人嗎？”
韓宣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啊，那是……那是您？”
“能夠熱心親切地招待一個陌生老人，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要這個世界變好。”
林決站起身，長舒了一口氣。
韓宣露出一個複雜笑容：“就因爲這個？”
“就因爲這個。”林決點了點頭。
他將抽完的菸屁股摁滅在菸灰缸中，拍了拍韓宣的肩：“別想那麼多了，早點休息，明天還需要你做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