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決忐忑的問話，真卻只是淡淡迴應：“想回，自然便可回。”
“啊？”
林決一怔：“但我現在肉身進入了源頭，這不是……不可逆的嗎？”
這一次真沒有迴應，只是平靜而沉默。
於是林決明白了，他其實不需要提問，所有的答案，在他第一次真正用自己雙眼看到那些知識奧祕的時候，便都知道了。
所以，他閉上眼，在自己腦海中尋找答案。
“原來如此……”
不久後，林決重新睜開眼，瞳孔微微震動。
“想要回去可以，但必須放棄與源頭的一切聯結、失去所有力量，就連之前獲得的全部奧祕也會統統消失，變成一個普通人。”
“唯一能夠剩下的，只有基因變異帶來的變身異能了。”
“這大概相當於是修仙小說中的……飛昇失敗？修爲全失？”
他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
阿波羅回不去，是因爲其核心本身就是其力量，若是他放棄一切回到現實，那麼他就連“替代林決”的能力都沒有，加上已經失去了原身，他會連自己本身都不存在。
因此對阿波羅來說，突破世界確實是一件不可逆之事。
但林決？他還有選擇。
他擡起頭，望向無窮無盡的混沌超能量宇宙。
如今的他已經突破了世界、奪回了自己身份，現在的他已經能夠控制這一整片混沌宇宙，除了技巧磨練不夠精深外，他甚至不比這片宇宙核心那隱約模糊的身影要弱了。
當林決擡眼投向遠處，便能透過那無窮遠處的玄妙薄膜，看見另一邊的一個個世界。
“地球……在那裏。”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魂牽夢縈的“故鄉”。
那其實不是他的故鄉，只是孟元魁的故鄉。
但當他隱隱約約看見記憶中的那些城市、那些人羣時，他還是露出了微笑，眼眶不知何時已經溫熱。
雖然之前在阿波羅構建的世界中他也重走了那片天地、那些城市、那段人生，但現在真正用自己眼睛看到那一切，還是令他心潮澎湃不已。
林決也知道，憑藉自己現在的能力，雖然進入地球后會失去很大一部分能力，但這與強行逆轉突破世界的損失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到了地球之後他甚至能夠輕易改變歷史，在那裏製造出一個完整地、屬於自己的人生。
不僅如此，他還會成爲地球上傳說中的那些“修仙之人”，飛天遁地、呼風喚雨，就算帶着人類走向星際時代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這一切，他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
但數秒後，林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
然後，他扭過頭，望向了自己的來處。
超能量混沌宇宙與那個世界的連接依然還在，一片冰冷陰影靜靜躺在那裏——當他望向那裏時，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很多東西，這片冰冷陰影不僅與自己連接，還連接着其他幾個意識，想必就是另幾個數字文身宿主。
透過這片冰冷陰影，林決將目光放得更遠了些，去往現實世界。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架飛機上，看到了自己離開後發生的一切。
見到這一幕的林魁微眯着眼站起了身——在之前的意識空間中，他被欺騙着使用了自己的力量與阿波羅對抗，最終強行切割掉了自己意識體的一部分，變得無比虛弱。
此時他正扶着自己太陽穴，神情中帶着些許思索、帶着些許警惕，打量着林決消失的地方。
而林決的同伴們還躺在周圍，不省人事。
現在的林魁注意力顯然不在他們身上，但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林決收回目光，苦笑了一聲。
隨後他再次望次真的身影：“如果我逆轉了突破世界的進程，那麼你尋找傳人的計劃，是不是就失敗了。”
沉默片刻後，真淡淡開口。
“至多不過是又一個億萬年。”
林決瞳孔微震，這位早已經死去的師尊，僅僅一個意念便有如此大毅力，淡淡的一句話，足夠令他震撼莫名！
“是啊，至多不過是又一個億萬年。”
他也笑了起來：“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我也只不過花了一兩年時間便來到了這裏，就算一切歸零，又能怎樣？”
“就算我錯過了這班回鄉列車，大不了等待下一次。”
“但如果不幫自己的同伴——我又怎麼會安心？”
林決朝真的身影眨了眨眼：“畢竟我媽告訴過我，要做個好人。”
“吾會等待你再一次歸來。”
真平淡地說道。
林決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他攤開了雙臂，向着那片冰冷陰影落去。
下落過程中，他便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能力在一點點剝離，彷彿蝴蝶一般飛入混沌之中，他的力量原本就全部來自於超能量，如今也不過是將它們歸還至這片天地。
同時，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腦海裏那些高深無比、玄奧通神的知識正在迅速消失，連帶着“真”的身影也漸漸變成了不可直視、不可探知的存在。
甚至，就連“真”這個名字，都一點點淡去！
下一秒，他落進了那片冰冷陰影。
嗡！
林魁的雙眼瞬間睜大——即使如今他狀態糟糕到了極點，卻依然能夠感知到那極其恐怖的空間波動！
那不是普通的空間穿梭，而是突破了世界的力量！
下一個瞬間，林決身影赫然出現！
這次，林魁的瞳孔又縮成了針尖！
“你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決卻沒有回答他，而是閉着眼、花了一點時間適應着周圍，作了幾個深呼吸。
“林魁。”
半晌後，他才淡淡道：“阿波羅已經被我消滅了，你們的計劃失敗了。”
林魁身體一震，下意識後退了半步，脫口而出：“林決？”
“當然是我。”
林決這才睜開了眼，平靜地說道：“阿波羅留在了源頭，他永遠也無法離開了。”
聽見這句話，林魁目光連閃，表情一點點陰鬱下來：“那你爲何還要留着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