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魁的問題，也是林決迴歸的目的。
他如今已經失去了一切，不僅是扭曲因果的能力，甚至就連那強大的肉身力量也沒有了，現在的他只有當初最基本的異能能力，那便是變身與攝取記憶。
這兩種能力是千叢樹賦予自己的——也是其多年的研究精華，它是異能，卻又不僅僅是普通的異能，由“萬相因子”帶來的基因突變揉和了數字文身宿主本身對於超能量的極強感應，構建成了這個特殊的人造異能。
要擊敗林魁，他也只能使用僅剩的能力了。
“留你的性命，當然是因爲想要送你去陪一陪阿波羅。”林決露出微笑：“不然他自己在源頭，會很寂寞的。”
林魁呼吸微重，再次後退了半步。
沒等他開口，林決低了低頭，再一次說道：“不過在回來之前……師尊還是讓我給你一個機會。”
之所用說“師尊”，是因爲他已經想不起那個身影的名字了。
“雖然你沒有得到真正的傳承，雖然你是用交易的方式獲得了能力，但這也依然是師尊給予你的能力，嚴格來講，你我算是同門。”
林決微笑道：“師尊說，如果你能真意懺悔，就讓我給你一個機會。”
“悔改？”
林魁失笑：“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我已是血海深仇，你會放過我？”
“你忘了，我掌握着這個世界的因果。”林決說出的話清淡如風：“扭曲因果復活被你殺死的人或許有些困難，但並不是做不到，只需要一點時間，當然……”
“換成我自己，我不會放過你。”
說到這裏，他眼神一冷：“所以你爲自己爭取生路的機會並不多。”
林魁眼神同樣冰冷，他目不轉睛地打量着林決，一刻不敢挪開：“你要我做什麼？”
林決看得出來，林魁並不相信……至少並不完全相信自己的話。
這也很正常，林魁誕生至今前後不過兩三個月，但兩人交鋒鬥智的次數大大小小卻已經有數次，你來我往、難分輸贏，尤其自己還狠狠地唬過對方一道，想要第二次用一樣的招數當然難上加難。
不過演技這種事，正是林決最擅長的。
他臉上看不出一點破綻，悠悠道：“我要你現在就嘗試突破世界，去往源頭。”
林魁手指微微顫動：“然後呢？”
“在那裏，你會知道一切——以你現在的實力到了源頭以後，並不能隨意前往三千大世界，你將會擁有嘗試的機會，當然，你可能會失敗。”
林決攤了攤手：“如果你失敗了，你就會永遠困在那裏；相反，你或許可以完成孟元魁當初的願望，你的靈魂中有一部分是他，想必這對你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就是你給我的機會？”林魁目光閃動：“讓我自己嘗試？”
“不然呢？如果我出手，你將不會有任何嘗試的可能。”林決冷笑一聲。
林魁低下頭，開始思索。
林決也不着急，他蹲下身，將躺在地上的鄭清瑜輕輕扶起，同時摸了摸她的脈搏與氣息、又看了看她的瞳孔。
“沒有死，但也暫時沒有任何意識反應。”
他忍住了露出陰沉表情的衝動，輕柔地將鄭清瑜橫抱而起，又輕輕地放置到了一旁，幫她擺正坐好。
做着這一切的同時，林決也偷偷觀察着林魁的反應。
可以看到他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低頭思索，口中喃喃自言，不知在說些什麼。
“就是現在！”
林決沒有一點猶豫，趁着這個機會，迅速變成了林魁模樣，對其使用了攝取記憶的能力！
“你在做什麼！”
林魁猛然擡起頭，望向林決的眼中已經有了殺意。
“拿你的記憶，怎麼了？”
林決慢慢站起身，冷笑道：“你不服氣？”
林魁一言不發，慢慢捏緊拳頭。
但現在，林決卻放鬆了許多。
剛剛那一下雖然有賭的成份在，他卻也多少有些把握。
之前在意識空間中，他親眼看着林魁被自己借用了大半力量來對抗阿波羅，也看見了林魁強行切割掉自己一部分逃竄。
而現在，自己不斷刺激對方，林魁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擊動作。
要知道上一次自己唬他時，他可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不信，並且決心拼死一戰！
當時若非自己足夠機敏，根本不可能嚇退他。
但這一次，林魁的氣氛要弱很多。
“現在我知道了，你現在虛弱得像一隻剛破殼的小雞，你連讀心都做不到，更別說出手殺人了。”
林決目光熠熠，一步步向林魁走去。
“你……不對！你是在誆我！”
林魁這才恍然大悟：“你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強大！”
但已經來不及了，一個拳頭驟然出現在他面前，重重砸在了他臉上！
啪！
沒有幾萬噸炸彈爆炸的那種威力、沒有足以震散整架飛機的氣浪，更沒有空間塌縮、引力扭曲，有的只是包含憤怒與宣泄的一拳！
林魁根本來不及反應，發出一聲痛哼，口中飛出兩顆碎牙與血沫，後退半步，隨後猛然瞪向林決。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那強大的肉身也是異能。”
林決再次冷笑，又擡起一腳蹬向林魁小腹。
這次林魁也有了反應，他側身避過，但林決卻扭腰擺腿，踢出了一個漂亮的後旋腿，將林魁狠狠掃倒在地。
“失去了八成以上的‘靈魂’，你根本無法駕馭你無敵的能力！你失去的不是八成力量，而是萬不存一！”
林決一腳踩住摔倒在地的林魁，臉上少有地出現了殘忍殺意：“林魁，現在的你，就是個感應敏銳些的普通人罷了。”
林魁此時滿嘴鮮血，被踩着胸口無法動彈，他伸出雙手扣緊林決腳腕，痛苦地大喘着氣。
“痛麼？你殺死岡瑟、殺死千初九他們的時候，能通過讀心術讀到他們的痛苦嗎？”
林決慢慢加大了腳上的力量，將腳後跟移至林魁胸腹處，踩得他呼吸越來越急、連連咳血。
本該在一呼一吸間全部自愈的傷口，此時也沒有一點動靜。
“可、可笑啊。”
在這許久未體驗到的凡人痛苦之中，林魁露出慘笑：“我預想過計劃會失敗、預想過自己會死，但從未想過……自己會……”
他話沒有說完，林決的一拳已經重重砸在了他臉上！
哪怕沒有超能量洗刷肉身，他這也是注射過多次基因藥劑的肉身，力量遠比一般人要強大太多！
這一拳砸下，林魁口中的話戛然而止，整個臉深深凹陷了下去！
血漿乍迸、骨片飛濺！
林魁的胸脯起伏一點點平息下去，握着林決腳腕的雙手也無力鬆開，撲通一聲砸在地面。
“不準說遺言。”
林決冷冷地擡起沾滿鮮血的拳頭：“你沒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