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決狠狠抽了一口煙後，因爲呼吸太急被狠狠嗆了一口，弄得他用力咳嗽起來。
咳嗽時胸口傳來陣陣隱痛，但他卻笑得非常開心。
“我這副身體已經很老了，就算注射了再多基因藥劑，也畢竟上了年紀……還是少抽點菸。”
他身邊傳來千叢樹的聲音，隨後，這個老人緩緩坐到了身旁。
千叢樹剛醒來不久，經歷了之前的那場精神世界大戰後，他整個人極其疲弱，眼窩深得彷彿骷髏一般，但那眼中卻有掩不住的笑意。
“痛會讓我感覺活着。”
林決笑着說道：“換成之前，這點對身體的小傷害還沒發生就已經被治癒了，甚至就連把身體撕成千百段的傷害，也不過就是痛一下。”
“那種狀態下，我覺得自己活像一個機器人。”
“呵。”千叢樹笑着長長一嘆，短短一聲中卻有太多意味。
兩人望着面前場景，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幾名軍情九處特工和雪山組織成員一起清理着林魁屍體，他們說說笑笑，大戰結束，所有人身上的重壓都一掃而空，哪怕是面對一具被打爛了頭的屍體，他們也都能發自內心地笑出聲來。
衡景山也在之前的幻境大戰中受損不輕，如今正坐着輪椅、被人推着在飛機各處走來走去、指揮工作。
其他的人大多也沒事，除了……
“關於鄭清瑜，你打算怎麼辦？”
半晌後，千叢樹問道。
林決臉上笑容微微收斂，低下了頭。
殺死林魁後，他更加仔細地檢查了鄭清瑜的身體，失去世界本源力後，她彷彿被抽走了靈魂，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哪怕林決試圖使用攝取記憶的能力探知她的精神狀態，也只能得到一片混沌——卻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卡米拉博士最近連續受了好幾次傷，她也要休息一段時間，清瑜的事我暫時不想麻煩她。”
林決輕聲道：“我想先觀察觀察。”
“這是對的。”
千叢樹悠悠道：“如今世界本源力消失，超能量將進一步深化改變這個世界，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不論她身上發生了什麼，都需要時間去驗證。”
說罷，他撐着膝蓋站了起來，拍了拍林決肩頭：“你朋友來找你了，我先忙。”
林決點了點頭，望向正朝自己走來的龍五、韓宣、白雲秋等人。
相比於千叢樹，這些精神上的同齡人，纔是他真正的朋友，也是真正意義上同生共死過多次的戰友。
“坐。”
他笑着將煙摁滅。
幾人席地而坐，龍五捂着腰感慨道：“腰斬的感覺真是不好，現在我還覺得腸子怪怪的，阿決你是不是沒把它們弄順啊？”
“腸子不需要理順。”一旁的韓宣挑了挑眉：“你只要放個氣，它自己就會順了。”
“啊？！”龍五大喫一驚。
一旁的白雲秋喫喫笑了起來，林決將目光投向她：“雲秋，你剛剛好像不在這邊，你去保護你老爸了？”
“啊……是的。”白雲秋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我本來是想加入攻殺組的，但……”
“這是應該的。”林決點頭讚許。
此時飛機上還有很多事要忙，但雪山組織那邊有龍二、龍三、藍其雨等人操心，賢者信條這邊有白明堂主持大局，他們幾個倒變成了閒人。
幾人都刻意避開了鄭清瑜的話題，談論着輕鬆的東西。
沒人知道未來會怎樣，爲了對抗已經過去的世界危機，林決憑一己之力將整個世界擰成了一股繩，但當危機消失後呢？
他們沒有去想這些，只是聊着些沒營養的東西——例如龍五一直沒有放氣的腸子、白家的廢物們、已經學會說話但不肯叫爸爸的韓星海……諸如此類。
不久後，飛機落了地，飛機上的人們也開始分批離開。
軍情九處還有大量事務要忙，篤山只是過來打了個招呼、認真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乘坐早就準備好的專機離開了。
當然，受到林決拜託，他們在離開前帶走了龔和光，以及從隱祕賢者那裏帶來的一羣異能者。
雪山組織未來何去何從尚未可知，龍二他們簡單商量後，決定回去釋放出龍乾，和那位睿智老人好好談談，也許他們未來會重新做回一家跨國大企業，然後變成一羣無良資本家。
而早已經是無良資本家的衡景山，正式向林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回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的股權，畢竟嚴格來講，這確實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林決沒有馬上答應，他只是表示自己暫時不會管理公司，至於股權的事，可以等衡景山作爲董事會祕書參與公司管理一段時間後再說。
而千叢樹接下來，就太忙了。
他是全世界最知名的科學家，又深居簡出幾十年時間，如今終於可以重新走在陽光下，意味着會有數不清的政治家、企業家、科學家、高校，還有慈善組織、保險公司……等等組織找上門。
沒有了壓在心頭的大山，這位絕世天才也終於可以開始享受人生……當然，或許以他的性格並不在意享樂，而是很快會找到新的目標並再次將生命與精力投注進去吧。
看着這些朋友、同伴、戰友一個個揮手離開，林決目光漸漸模糊。
……
三年後。
蘭德島，斯坦斯城郊，垃圾場。
一箇中年大漢半癱在破破爛爛的沙發中，喝着名貴烈酒，看着剛剛被修好的廢棄電視。
“據本臺最新消息，世界著名生物基因學家千叢樹先生於今日下午十五時二十八分入住遠津市第一醫院，知情人士表示，最近一年來千叢樹先生因專注於異能消退帶來的前異能者腦部病變問題，投入太多時間精力，身體已出現嚴重問題。”
“本臺會繼續跟蹤千叢樹先生在醫院中的最近情況，敬請關注。”
“唉……”沙發上的大漢——洪振擡起頭，望向不遠處一個抽着煙的精瘦小老頭：“師爺啊，你說九哥的這位義父都快不行了，他怎麼也還沒點動靜呢？”
“這才三年，着什麼急？”
師爺撇撇嘴：“以前最長一次，九爺整整在地獄裏待了五年零十個月才爬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