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學堂內鴉雀無聲,無人知道該如何迴應,穆青竹見了倒也不着急,負手而立掃視衆人,似乎是很滿意自己這一問的效果,柳夢生甚至懷疑他就是爲了拖延時間才問了這麼一句的。
“蕭老弟,咱們要不要給竹哥捧個場啊?”凌酌桂身子向後仰去小聲道。
“師兄,我覺得應該是劍法高超、道法絕倫、內…內外兼修…”蕭楚聽罷立刻起身答道,嚇得旁邊的安雨初差點跳起來。
穆青竹側目看了一眼蕭楚,嘴角抽動了一下,還未等蕭楚說完就斬釘截鐵道:“錯!”
“丟人,”安雨初鄙視地說道。
“啊?這……”蕭楚見狀撓了撓頭,就不好意思坐下了。
“竹哥這是要幹什麼?”凌酌桂皺着眉頭小聲道。
“有意思,”青陽似是來了興趣,但也未着急起身作答。
而學堂中的其他修士本以爲穆青竹會表揚自家弟子的回答,結果見到蕭楚喫癟,便都來了興趣,反正前面已經有人答錯了,自己再答錯也不丟人了,遂紛紛積極起來。
“錯!錯!錯!”
然而學堂裏的外門弟子先後道出的回答,全被穆青竹一一否定了。片刻後學堂裏便再度鴉雀無聲了,大家似是在等出題的人自己說出答案。
正當柳夢生以爲無人再應的時候,卻瞥見見一人緩緩起身。
“仙者,人也,”青陽悠悠道。
“哦?爲何?”穆青竹轉向青陽正色問道。
“仙字所寫,一山一人矣,”青陽淡然地說道。
“哈哈哈哈,不錯,人之不死者爲仙,”穆青竹聽罷笑道,“這位仙子是人,在下也是人,在座諸位亦是人,古之成仙者皆是人。”
“這麼簡單?這位師兄是不是在逗我們玩啊?”下面有弟子小聲質疑着。
“這是哪家的仙子?”見青陽年紀尚幼,便有弟子小聲問道。
“你不知道?就是她差點把學府大門拆了去,”一名夏氏的外門弟子幽怨地說道。
“那麼再問,”穆青竹聽見這些竊竊私語,遂正色道,“求仙爲何?”
“斬妖除魔!”蕭楚立刻答道。
“不對,”穆青竹搖搖頭。
“那,修身養性!”蕭楚又道,此時安雨初已然一副想逃離的表情。
“不對,”穆青竹再搖頭。
“這樣啊,”蕭楚又撓着頭苦思冥想地坐了回去。
後又有幾人作答,皆未得穆青竹肯定。如此一來,一衆弟子的目光又都落到了青陽的身上,等着她能不能猜到答案。
柳夢生亦側目看去,只見柳含煙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青陽看完便起身道:“逍遙長生。”
柳夢生心道青陽這小丫頭說的原來是琴秋師姐的答案,不過琴秋師姐居然能猜中穆青竹的想法。
“求仙者,無非求的是長生不老、自在逍遙,不爲凡塵所擾而已,”穆青竹道。
“依先生所言,如今世間,唯有王屋一脈最具求仙者之風,”殷雪憐聽罷若有所思地輕聲道。
柳夢生聽了差點笑出來,心道殷雪憐還真把自家師兄當成教書先生看待了?
“確實不錯,古之仙人鮮有入世之說,即便世道昏聵,亦是指點世人而已,而非親身濟世渡人,”穆青竹道。
“可我們爲何還要修習劍法道術,冒着生命危險治退邪祟呀?”忽有一名天水白氏弟子開口問道。
“問的好,”穆青竹一揮袖,“如若說玄門世家恐非意在求仙,諸位可信?”
“那是意欲何爲?”一名商河酆氏的弟子脫口問道。
“依我之見,如今玄門非在求仙之道,而在任俠之舉,”穆青竹淡淡地說道。
“這位師兄果然有意思,”青陽低聲對柳含煙說道。
柳夢生也來興趣,依照穆青竹的說法,玄門世家比起追求逍遙長生的仙人,更像是任俠尚義的俠客。
“竹哥好像說的有幾分道理,”蕭楚連連點頭,身旁的安雨初白了他一眼。
“確實,若忽略道法仙術,如今玄門各家所做作爲卻像是任俠己任,先生好見解,”忽然一名綠衫少年起身施禮。
“這位是哪家的弟子?”柳夢生見那道服眼生,便小聲問道。
“是蒼梧陸氏,”殷雪憐小聲回道。
“今日聽先生一言,領悟頗豐,”那名弟子又施禮道。
“謬讚,謬讚,”穆青竹故作謙虛道。
講學過後,各家弟子紛紛離去,穆青竹見學堂中只剩下柳夢生幾人,就好似癱倒一般坐了下來。
“累死了,累死了,”穆青竹長舒一口氣道。
“沒想到竹哥上課還挺有模有樣的,”江曉鶯笑道。
“江姑娘就別說笑了,這種事情我哪裏做得來?真想不明白,二師姐爲何不派松哥來當這個司業,”穆青竹抱怨道。
“說到松哥,今天這堂課,要是松哥知道了,不知會作何感想?”凌酌桂道。
“凌老弟,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告訴松哥,有你好看的,”穆青竹騰地一下坐起身來。
“那你是怎麼想到今日講學要論仙的?”凌酌桂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好教的東西,其他門派都教上了,我昨晚上想破頭纔想出這麼個點子,”穆青竹委屈道。
“那下次講學怎麼辦?”席文清笑道。
“啊,別煩我,”穆青竹仰天長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