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叫你住手了!”張月鹿二話不說亮出兵刃就衝了過來。
“休對三爺無禮!”魏良見狀大怒,當即提着木杖迎向張月鹿。
隨着一陣破空之聲,魏良掄起木杖劈向對手,似乎沒有打算留有餘地。張月鹿自知不能以力相抗,遂立刻向一側跳去,輕巧地避開這一擊。魏良一杖砸到地上,砂石迸裂,足見這一擊的威力。
只不過像這般用盡全力的招數往往是孤注一擲的情況下才會用出,因此出招者很少會留有回防或是接續下一招的餘地,而張月鹿便是看中這一點,想借此繞過魏良。可誰知,就在張月鹿試圖從一側繞過時,卻見魏良左手一掌打在木杖之上,那木杖隨即就向張月鹿橫掃而去。
“你這人!”張月鹿未料到魏良會如此不按常理出招,再度慌張地退開,擡眼卻見魏良已是徑直衝來。木杖橫掃,張月鹿大驚,急忙格擋,鐵器木杖相碰,張月鹿不敵魏良力道,當即被打飛了出去。
“哎呦……”
與此同時,柳夢生一杖落下,章未成慘叫連連。
柳夢生見魏良絲毫未讓張月鹿有隙可乘,原本站在兩側的軍士也都亮出兵刃圍了上去,遂再度舉杖,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
“等一下!少奶奶,兇手不是這個人!”無計可施的張月鹿只得高聲叫道。
柳夢生聽罷立刻就止住了動作,只不過章未成還在不停地哀嚎。
“行了,別打了,”江曉鶯見狀輕嘆道。
“三爺?”魏良聽罷拿不定主意,就向柳夢生看來,等候指示。
“魏兄,先停手,”柳夢生立杖身側,一眼瞥向張月鹿。
“你,你幹嘛?”還未站穩的張月鹿看到柳夢生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不由身子一顫。
見張月鹿目光裏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慌,柳夢生才覺自己心中帶了幾分怒意,甚至是狠勁,隨即不由一怔。
而章未成趁此空隙迅速翻下長凳,連滾帶爬地跑去抱住了張月鹿的大腿就開始哭嚎:“女菩薩啊…救命啊…”
柳夢生見他動作迅速,完全不像是捱了那麼多板子的樣子,就連哀嚎聲也十分有力道,不由心中暗想早知道方纔那二十大板就不手下留情了。
“嚶!”張月鹿還在警惕柳夢生,全然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救苦救難的女菩薩啊……”章未成抱着張月鹿的腿嚎啕大哭,就好像是真的看到觀音菩薩了一樣。
“這…這…”張月鹿動作僵硬地看了看涕淚橫流的章未成,又看了看手裏的兵刃,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柳夢生本來正詫異方纔自己心底的情緒,但看見那張月鹿沒有立刻甩開章未成,不禁有有些好奇。
不知是不是眼神中還未平復方纔的情緒,柳夢生這一眼很快就被對方察覺了。只見張月鹿渾身一緊,乾脆不管纏着自己的章未成,馬上警惕地看向柳夢生。
柳夢生察覺張月鹿身上傳來的氣息全然不似先前,以往張月鹿雖然對他也沒有什麼好感,但頂多是戒備歹人那般提防。而這一次柳夢生卻明顯感覺到她的氣息遊移不定,目光顫動惶恐,似是在害怕,想是方纔張月鹿察覺出了自己的異樣。
柳夢生見狀輕輕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緩緩壓抑自己心底的躁動。
“喂,這老道和你是什麼關係?”柳夢生儘量以平靜的口吻問道。
“什…沒什麼關係…”張月鹿緊張地回答。
“那你爲何跑來替他求情?”柳夢生張開眼睛瞥向張月鹿。
“我…我…”張月鹿見柳夢生看來,慌忙錯開了目光,在低眼看向章未成之後,才倉促地說道,“我這是不忍看你們枉顧律法,冤屈無辜。”
“枉顧律法?”柳夢生覺得這話從董氏私臣口中說出來頗爲好笑,“既然你說這老道不是行兇之人,是有什麼證據嗎?”
“該不會是你信口胡說的吧?”柳夢生見狀便道。
“纔不是胡說!”張月鹿立刻反駁道。
“你要是一直不講清楚的話,我們只能接着審這人了,”此時江曉鶯終是忍不住開口道。
“救…救命啊…”章未成聽了身子一抖,又開始哭嚎起來。
“少奶奶……”張月鹿無措地看向江曉鶯。
“唉,叫少奶奶也沒用,”江曉鶯嘆氣道,“畢竟這人或許與好幾起兇案脫不開關係呢。”
“這……”張月鹿猶豫一陣之後,才小聲道,“近日眉山有番邦逆賊出沒,圖謀不軌……”
“番邦打過來啦?”江曉鶯聽了一驚,“不是說兩國議和了嘛?”
“少奶奶不必擔憂,不過是番邦流寇而已,並非兩國交兵,如今金陵董氏已與瀘州守軍聯手將其殲滅,”張月鹿解釋道。
“番邦逆賊,與他何干?”柳夢生指着章未成悠悠問道。
“那死者也是番邦之人,”張月鹿急忙道,“應是這幫流寇見他被擒,怕走露風聲,纔來殺人滅口的。”
“哦?那死者的同夥既然能將看守的弟兄們打昏,爲何不直接救他出去?”柳夢生自然不信,若裴滿忽之死真是番邦流寇所爲,那他們爲何沒對看守的弟兄下殺手?想要同時打昏幾位弟兄明顯要比同時殺死他們難上很多,特別是還不想發出響動引來巡邏的軍士,柳夢生覺得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夥人並不想招惹瀘州將士。
“他,他那時候不是已經瘋了嗎?”張月鹿苦思一陣纔開口解釋道,“若是帶走,必定會暴露。”
這張月鹿爲何知道的這麼清楚?柳夢生聞言不由心中起疑。
“嗯,說的有些道理,”江曉鶯聞言點了點頭。
見江曉鶯已是被說動了的樣子,柳夢生煞是無奈,遂問道:“你爲何就能斷定此事是番邦人所爲?”
“那人咽喉部的傷口我查看過了,正是番邦所用刀具留下的傷痕,”張月鹿不假思索道。
“你什麼時候去查看的屍體?”柳夢生側目看向魏良,魏良見狀連連搖頭。見此,柳夢生便知這張月鹿是自己偷偷潛入的了,遂心下詫異金陵董氏爲何在這件事上如此大費周章?
“這你就不用管了,”張月鹿脫口而道。
“不用管?”柳夢生一眼瞥去,張月鹿又警惕地將兵刃架在胸前,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態。
就在兩人之間氣氛又變得緊張之際,忽然一名軍士闖了進來。
“三爺,將軍和大帥回來了,”那名軍士進院就急忙稟報道,但見到院中情形之後先是一愣,但隨即就抽出軍刀來。
“三爺?”魏良見狀轉來看向柳夢生。
“叫弟兄們收了兵刃吧,”柳夢生長舒一口道。
話音未落,就見魏良一擡手,衆軍士紛紛將軍刀收回鞘中,只是張月鹿卻未肯收了兵刃,依舊十分警惕地盯着柳夢生。
我方纔是有多可怕?柳夢生見了心中暗道,回想自己方纔還能控制揮杖力道也是十分不可思議。
“既然麟將軍回來了,那咱們先過去吧,”江曉鶯則是歡脫地就往外走。
“少奶奶……”張月鹿顯然是沒料到自家少奶奶的這番舉動,然而在片刻分心之後,她還是再度盯向柳夢生。
“看什麼看?沒聽見你家少奶奶說什麼嘛?”柳夢生見狀悠悠瞥了一句,就跟着江曉鶯出去了。
張月鹿見狀立刻甩開章未成也想跟去,但見到魏良搶先走去並半帶威脅地看了她一眼,便決定暫且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