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呆瓜看不出來嘛?明顯是金陵董氏有意要保此人,那本姑娘就不便多問了,待會兒把他放了吧,”江曉鶯白了柳夢生一眼。
“什麼不便多問?你不是他家少奶奶嘛?”柳夢生揚眉道。
“唉,這不是本姑娘還沒嫁過去呢,”江曉鶯悠悠嘆氣道,“再說,咱們也沒有真憑實據,打那幾十大板也是爲了詐一詐他,再審下去,就有屈打成招之嫌了。”
“這話倒是不假,可這兇案要如何追查?”柳夢生雖是認同江曉鶯所說,可心底總覺得章未成與這場兇殺案絕對脫不開干係。
“交給麟將軍他們吧,”江曉鶯語調輕鬆地說道,柳夢生不由白了她一眼。
楊葉舟帶隊歸來自然是受到不少關注,特別是當看到楊葉樓也同行而來時,人們發出了陣陣歡呼,隨即奔走相告。
不出多時,鎮上各處已是聚起三五人歡慶起來,就連先前哀悼罹難者的鎮民也紛紛加入其中。
“此次眉山異象得解,幾位功不可沒,本帥代表眉山百姓與瀘州敬諸位一杯,”宴席上,楊葉樓舉杯向衆人敬酒。
所有人一同起身舉杯,只不過並不是每人杯中都斟滿烈酒,青陽因爲年紀尚小便與柳含煙一同以茶代酒,至於江曉鶯嘛,柳夢生擔心她一上來就喝醉了,於是吩咐魏良不要一上來就給她倒酒。
“兄長,這一次若非三弟捨命相搏,恐怕眉山將永無寧日,”楊葉舟一杯飲盡便對楊葉樓感慨道,楊葉樓聞言饒有興趣地看來。
“大哥謬讚了,只不過此番真正化解危機之人,乃是家姐,”柳夢生連忙解釋道。
“能勝過那妖道,柳姑娘確實不同凡響,”楊葉舟欽佩道。
“楊將軍過獎了,”柳含煙淺淺一笑。
“姐姐,這個好喫,”青陽歡快地將藕片夾進柳含煙的碗裏,柳含煙淺笑着輕撫青陽的長髮,小丫頭則是一臉喜悅地依在柳含煙身側。
“不過,若非三弟苦戰,恐怕我們也撐不到柳姑娘來援,”祝銜枝笑着將柳夢生的酒杯斟滿。
“確實是苦戰,”柳夢生長嘆道。
“哈哈哈,也戰得精彩,”楊葉舟舉杯,爽朗一笑。
“不過,二弟啊,這眉山之中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此時的楊葉樓卻是十分正色地問道。
柳夢生聞言不由將酒杯停在脣邊,側目看向威武的大帥。
“兄長,眉山發生的事已是超乎尋常,我想唯有三弟和兩位仙子方能闡明,”楊葉舟看向柳夢生道。
“說來,二弟還沒有好好介紹自己結拜的兩位呢,”楊葉樓也一同看來,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兄長,這位是我結拜的二妹祝銜枝,”楊葉舟一臉自豪地說道。
“見過大帥,”祝銜枝施禮道。
“不必如此拘謹,本帥也不過是自封爲帥而已,”楊葉樓轉去笑道。
自封爲帥?柳夢生有些詫異,難道瀘州守軍並不受州郡管轄的嗎?
思量間,瞥見楊葉舟轉而看來,柳夢生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而那一位,”楊葉舟帶着莫名笑意看向柳夢生,“就是我三弟柳夢生。”
“是三弟啊,”楊葉樓也一臉恍然明悟的神情。
“竟然有這種事,”楊葉樓聽罷陷入深深沉思,“可嘆此人心思如此縝密可畏,卻還是沒料到會有暴露的一天。”
“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江曉鶯喝完杯中酒,隨即拍案叫好。
“既有番邦逆賊覬覦,又有妖道潛伏,這地方真不太平,”魏良搖搖頭道。
“那老神仙確是想長期隱匿於此地,只是沒料到三弟的故識會易動山脈,引我們過來,”祝銜枝若有所思道。
“不過,說起易動山脈,總覺得好像挺熟悉,又是呆瓜的故識……”江曉鶯撓着腦袋喃喃道。
“或許是天意吧,”柳夢生嘗試搪塞過去,不知爲何他隱隱覺得不能透露蘇拭珩的行跡。
“長命百歲嗎?”祝銜枝長嘆一聲道,“爲了這個目的,老神仙居然會奪取他人性命。”
“那可不?逍遙長生可是所有修道者的至高追求,”江曉鶯一聽這個就來了興致。
見到江曉鶯將穆青竹在講學上提出的論調說了出來,柳夢生直接笑出聲來。
“喂,你笑什麼?”江曉鶯不滿地瞥了柳夢生一眼。
“沒,謹聽江二小姐教誨,”柳夢生無奈地攤手錶示不敢有異議。
“唔,這還差不多,”江曉鶯得意地說道。
在江曉鶯口若懸河的講述下,席間的情緒又高漲起來。
只是柳夢生卻無心多飲,回想眉山這一程發生了太多事情,對李相儒忽然告誡的疑惑,對陸叔伯贈與機緣的迷茫,還有杖打章未成時自己心底生出的狠厲,這都是柳夢生未曾道出的。
思量間漸覺心煩意亂,柳夢生就先從席間退了出來,惆悵地靠在欄杆上。此時小鎮中一片慶祝,好不熱鬧,柳夢生放眼望去,才發現樓下對着那間彭祖廟,見到鎮民爭先供奉如舊,心中鬱結更深。
“三弟早早離開酒席,是何故呀?”此時祝銜枝走來笑着問道。
“是二姐呀,”柳夢生不由苦笑,自己方要散散心就被發現了。
“還在想老神仙的事嗎?”祝銜枝順着柳夢生剛剛看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便了然。
“嗯,”柳夢生見心思被猜中,便也不想隱瞞。
“傳言彭祖長命,壽有八百,然而其妻兒卻鮮有長命的記載,”祝銜枝凝視着那間彭祖廟緩緩說道,“既已知曉長生之術,卻又爲何不與妻兒同享?”
“二姐是說彭祖長壽另有隱情嗎?”柳夢生微微一怔,確實在古書上曾記載彭祖自言喪四十九妻,失五十四子,若彭祖真的通曉長壽之道,卻不願與妻兒共享,莫非此長壽之道不能爲人所知?
“三弟不是說老神仙在此佈下法陣是爲了奪取軀殼還有那個生人陽氣嗎?”祝銜枝問道。
“莫非彭祖的長壽之道與陸前輩所爲相似?”柳夢生在搜尋章未成的時候,也曾去查看過廟中彭祖像,卻發現其上並無陽炁積存。然而當廟門開放,鎮上百姓再度前來參拜時,神像之上便又慢慢將人們身上飄來的絲絲陽炁積累起來。回想陸叔伯最後與琴秋師姐一戰時,所用道法凝結的每一道寒光都蘊含着相當的先天陽炁,柳夢生心中不由猜測,莫非是陸前輩取走了這神像上匯聚的陽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