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誦讀。
李貴雖然有些磕磕巴巴，卻是相當認真仔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過去，好像生怕錯漏一般。
心中很有些慶幸，小時候學過的認字還沒忘得一乾二淨。
與他的極度認真相反，同時誦讀的鳳凰蛋，則是有氣無力就跟喃喃自語一般，腦袋跟着一點一點，似乎隨時都可能直接睡過去。
若非李貴精神高度集中，自己也跟着誦讀，怕是聽了一會就得睡着。
等誦讀結束，李貴又開始忙碌起來，給桌上安置筆墨紙硯，還有一應學習用具。
而此時，鳳凰蛋迷瞪着眼，差點就要睡過去，根本就沒有理會身邊長隨的動作。
眼角餘光看到鳳凰蛋的衰樣，李貴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屑。
若非這位公子哥投胎技術了得，就衝這副不上進的架勢，以後也很難有什麼成就。
以前還覺得寶二爺很得老太太寵愛，加上二太太也是關愛有加，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
可作爲長隨跟着上了幾天學，寶二爺算是原形畢露了。
一點讀書上進的心思都沒有，對於那些雜書倒是興趣濃厚，可惜那些玩意不能幫寶二爺科舉中進士啊。
在族學這裏，李貴算是開闊了眼界。
更叫他喫驚，同時又是驚喜萬分的是，族學給他這樣的長隨奴僕開辦了培訓班，等陪伴寶二爺上課的期限一到，他就得前往培訓班報道。
對此，他已經期盼已久了。
儘管聽聞培訓班的上課內容很雜，許多都是和科舉無關的雜學，只是在平常生活中可以應用的知識。
就是如此，李貴也是十分珍惜，並且下定決心好好努力。
若是能夠表現出色，族學這裏可是會幫忙讓他有機會脫離奴籍參加科舉的。
有鯉魚躍龍門的機會，傻子纔不會牢牢把握。
當然，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心思，也是鳳凰蛋的表現，給硬生生逼出來的。
跟着一個沒有前程，紈絝公子一般的主子，以後的生活一點指望都沒有。
可能衣食無憂，但他眼下也不缺喫穿啊。
作爲鳳凰蛋的奶兄弟，李貴家裏還是有些積蓄的，起碼比起外頭的小富之家不差多少。
既然喫穿不愁，想的自然就是更好的前程。
瞧瞧班級裏其餘公子哥，像是神武將軍家的馮紫英，同樣出身不凡，可他早上誦讀的時候紀要認真得多。
還有衛若蘭等公子哥，一樣十分努力。
噹噹噹……
就在李貴心思紛雜之時，早讀結束的鈴聲響起，接下來就是跑操時間。
在一聲聲響亮哨子聲，以及激昂的鑼鼓聲中，很快族學各個班級列隊完畢，在班長的帶領下開啓跑操鍛鍊。
族學不是書院，而且族學還開設了武課，對於學生們的身體鍛鍊看得很重。
就算沒有讀書天賦，完全可以走參軍的路子。
結果，跑着跑着鳳凰蛋就掉隊了，長隨李貴只能跟着掉隊，然後享受一波波白眼和鄙視的洗禮。
鳳凰蛋身嬌體弱，而且異常牴觸身體鍛鍊，自然對於同窗們的白眼無動於衷，還覺得同窗有些傻。
可跟着一同遭受白眼的李貴，就有些受不了啦。
在榮府的家生子體系中，他雖然比不得大管家賴大的兒子賴尚榮，在家裏也是有丫鬟侍候的主。
而且又是少年心性，正是愛面子的時候，哪裏受得了這個？
幸好腦子不渾，不管心中憋了多大的火，都不敢在鳳凰蛋跟前爆發。
他以後想要繼續在族學上專門的培訓班，全都落在鳳凰蛋身上，實在沒勇氣發作。
萬一鳳凰蛋對他不滿，或者又出什麼幺蛾子不上學，李貴和四大小廝也都得跟着失去讀書上進的機會。
等早晨的跑操結束，休息一會就進入了正式的課程。
但凡有課，鳳凰蛋雖然端坐，可臉上卻是一副無聊甚至厭煩神色，很明顯帶着牴觸情緒。
這樣的狀況，不管先生講得如何天花爛墜，這廝都很難聽得進去。
好在鳳凰蛋在外人跟前，表現一貫都是彬彬有禮。
不管心中是否厭學，起碼沒有在課堂上鬧騰的意思，而是安安靜靜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
索性，蒙學內容簡單，只是以識字認字爲主，同時兼顧一些詞義講解，另外就是四書五經的前置學習。
凡是出身豪門嫡系的學生，基本在三到四歲時，在家裏就完成了最基礎的識字啓蒙，不然就鳳凰蛋這樣的學習態度，估摸就連想要將課本上的字認全都難。
饒是如此，鳳凰蛋在初期半月的學習後，在認字識字以及誦讀方面，蒙學先生給了箇中等評價。
倒是作爲陪讀的李貴，他的成績並沒有進入正式的學生開合檔案，自然也不會公開出來。
不過等他終於陪讀半月，即將離開正式教舍前往專門培訓班時，蒙學先生悄悄告訴了他真實成績，並鼓勵他好好讀書上進，不要錯失機會。
良好！
這就是蒙學先生對他半月成績的評價，讓即將離開正式教舍的李貴滿心振奮，同時也滿是感激。
幸好族學對於他這樣的陪讀，並沒有直接公開成績。
不然要是傳到老太太和二夫人耳中，他以後也沒有繼續讀書上進的機會了。
鳳凰蛋並不知曉，一直跟隨在側的奶兄弟，此時對他已經沒了多少親近之情，只是希望他不要出問題，以免影響到奶兄弟的讀書上進。
可惜，鳳凰蛋作爲紅樓故事，或者說榮府這邊的核心成員，怎麼可能不鬧騰一點事情出來？
很快，一個月的學習過去，同時學堂也進行了正常的月考。
等成績一出來，蒙學學堂直接給學生們的家屬，送去了一封請帖：學堂要根據月考成績，還有學生們的平時表現，開家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