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篡魏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原城
    平涼府原城,兩個錦衣衛親手給濮成和送上一封文書,便直接轉身告辭,一路去向顧懷覆命了。

    平涼知府濮成和看向兩個錦衣衛背影的眼神很是玩味,他打開信件,只是粗略一掃,就若有所思的看向旁邊的幕僚:“這個靖王到底想做什麼?之前來了封信,讓本官照顧一下一個小小的縣令,現在又來了封信,說要來原城一唔...搞得本官還真以爲以前和靖王有什麼交情了。”

    幕僚師爺撫了撫三縷長鬚,看起來居然有些仙風道骨,他接過信看了看,略作思量:“怕是來者不善,這位靖王爺做事帶些殺氣,東翁看看那涼州,如今成了什麼模樣?雖說朝廷沒有讓靖王巡查平涼府的旨意,可東翁還是要小心些。”

    濮成和不以爲意:“來者不善又如何?朝廷既然沒有旨意,他靖王就動不得平涼府一草一木,更別說本官治下的平涼根本沒有起民變,災情也得到了了控制...說起來還多虧涼州襯托,不然本官的政績怕是也沒這麼出色,連朝廷都下旨嘉獎。”

    “話是這麼說,可靖王如此光明正大的來原城,斷然是不會來和東翁結交的,”師爺又揪了揪鬍鬚,“身爲藩王,結交朝臣本就是大忌,如今涼州事已了,靖王不回長安述職,反而要來原城耽擱,怎麼看怎麼違和。”

    濮成和稍稍來了精神:“難道真如我那賢弟所說,靖王是衝着我那賢侄來的?若是真的,那就真不知該說着靖王...是睚眥必報還是有些犯蠢了。”

    身爲平涼知府最信任的人之一,師爺自然也是看過之前楊公宜寫給濮成和的信的,他沉吟片刻:“這個倒是不用擔心,無論靖王想做什麼,都邁不過兩道坎,一是平涼事不歸他管,二則是東翁和楊總兵了,靖王無論在跋扈,也不敢與東翁還有楊總兵正面作對的。”

    他放下那封顧懷遣人送來的信,面露冷笑:“若是靖王真有什麼心思也好,就該讓他看看,平涼府到底是由誰做主!”

    ......

    “靖王爺,久聞不如一見,真是年少有爲啊!下官久仰,久仰!”

    “濮大人客氣了,孤途徑平涼,想着上次濮大人的援手,這才特意來拜訪一下濮大人,孤還有些擔心耽擱了濮大人的政務。”

    “哈哈,不礙事不礙事,王爺能來平涼,下官自然是極歡喜的,如今城中已經設宴,還請王爺移駕,待飲宴完畢,還請王爺在原城多待些時日,也好讓下官親近親近,王爺請!”

    “濮大人請!”

    見面的場景極其和諧,在和師爺一頓商議後,濮成和自然是帶了城中官員出城迎接,畢竟是個王爺,不給顧懷面子也要給朝廷面子不是?再說還不知道顧懷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暫時還不好得罪的,濮成和自然是把面子工作做的極到位。

    而顧懷自然也是沒什麼架子,不僅和濮成和相談甚歡,甚至還一一見過了原城官員,再口頭勉勵兩句,哪兒有傳聞中那副在涼州凶神惡煞的面容?

    被埋在鼓裏,還以爲靖王爺真是和濮成和有舊才前來拜訪的一衆官員們也是極爲熱情,本來還有些不安以爲顧懷要搞事情的官員們見到顧懷這麼好說話,自然是一口一個靖王爺叫的無比親熱,一行人以顧懷和濮成和爲尊,喧鬧着進了城。

    看着原城城門和街頭少得可憐的難民,還有那沒人排隊的兩個粥鋪,顧懷由衷感嘆一句:“孤沒來平涼之前,就聽說平涼府賑災工作做的極爲認真高效,平涼官員個個盡忠職守,當時孤還覺得有些誇大其詞,如今一看,確是如此了。”

    他左右掃視,看着一個個平涼官員驕傲的挺胸擡頭,心中失笑,但臉上卻是一臉讚賞和勉勵:“就該讓涼州官員們看看,平涼府的模樣!孤這次到了涼州只有失望,但到了平涼,才知道吏治清明是個什麼模樣。”

    這些話一出口,平涼官員們對於顧懷的好感自然更高了,連濮成和都稍稍放下了心,總算顧懷看起來不像是來找茬的。

    他甚至都產生了些懷疑,難道顧懷真是打算因爲上次那件小事特意來拜訪?

    作爲平涼府的州城,原城自然是極大的,又因爲受災不嚴重的原因,所以顯得極爲繁華,地處西域和大魏連接的地方,商賈遊人極多,此刻放眼看去,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官員們入了城自然不好走路或是騎馬了,所以一頂頂官轎開始在街上排着隊趕往城中最大的酒樓,行人們紛紛避讓,遠遠看着這麼大批的官員出行,一個個都有些好奇,今兒是什麼日子,怎的這麼多官員聚到了一起?

    到了酒樓,顧懷和濮成和下了轎,自然又是一番謙讓,最終還是顧懷先進,濮成和後面跟上,由酒樓掌櫃親自引上二樓宴廳,而宴席也早已準備好了,後續到來的官員們也紛紛落座。

    卓興懷在進城前已經被顧懷派了出去,白和同和祁陽陪同着顧懷一同進了酒樓,還跟着好些個錦衣衛,如今進了宴席,祁陽身爲指揮使自然不可能像白和同那樣守在門外,於是祁陽便坐了顧懷下首,和官職相當的濮成和正好當面坐着。

    隨着顧懷的舉杯,宴席正式開始,自然又是一番觥籌交錯,因爲顧懷定下了基調,今日只論雪月風花,不談政事,所以席間氣氛倒是十分和諧。

    飲酒的間隙,顧懷悄悄和門外的白和同對過眼神,確認沒有什麼情況,這才放下了心飲酒。

    只能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平涼這個地方畢竟還有楊少虹那麼個瘋子,既然敢派兵堵藩王,誰知道他還能幹出什麼事情來?自從原城外面,顧懷就打定了注意這次一定不讓錦衣衛離自己太遠。

    這種官場交際場合,柳瑩和連雙月倒是不好來參與的,顧懷便讓她們自己在原城中游玩,讓錦衣衛跟着,也算是在趕往長安前最後一次讓她們放鬆放鬆。

    一旁的祁陽畢竟是個指揮使,被低階官員們巴結着勸了好些酒,此刻舌頭都有些大了,悶頭紅着臉喝酒,顧懷看的好笑,也知道祁陽多半是因爲卓興懷和白和同,心中有些堵。

    他嘆了口氣,當官的,只要還有上進心,誰能不堵呢?只要上了這條路,除非是安於天命,不然永遠都是人心不足。

    旁邊的濮成和又在勸酒,顧懷微笑着一飲而盡。

    可自己不一樣,你們當官爲了往上爬,自己襲了王爵,已經爬到頭了,現在要做的,只是自己心頭的堵少一些。

    只有楊少虹死了,這事纔算完。